“你找人頂替你,所以之後你就再不接宮中差事了,是怕被人認出來?”公孫問。
“可不是麼!”崔鑫一臉無奈,“那叫什麼來著……是不是欺君之罪啊?我無心的啊。”
展昭示意他不用緊張,接著問,“那個頂替你進宮的是什麼人啊?”
“我一個朋友。”崔鑫道,“我以前在城裡一家玉器鋪做點玉雕,他也在那裡幫忙,很聊得來,人也好。”
“所以那次進宮的其實是他?”展昭問,“他人呢?”
崔鑫無奈,“沒再見過!”
展昭皺眉,“沒見過?”
“嗯!”崔鑫無奈,“我媳婦兒生完娃之後我過了兩天才去鋪子裡找他,但是掌櫃得說他兩天沒來上工了,之後找了很久都見他蹤影,當時我也挺擔心。但時間久了之後還是沒見他露麵,我就想,會不會是他有什麼急事走了?又或者拿了錢之後跑了躲債?最開始那半年我也是提心吊膽,但是一轉眼很多年過去了,也沒什麼事發生,差不多就忘了這事情了。”
展昭點了點頭,看看白玉堂。
白玉堂和趙普、公孫都挺有默契,覺得——怎麼聽怎麼就是那人。
展昭問崔鑫,“你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他跟我同姓,叫崔誠,大概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聊的來吧!”崔鑫說著,又看眾人,不太確定第問,“那個……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
展昭反問,“你直覺,他會出事?”
崔鑫輕輕“嘖”了一聲,“其實之後我想過很多關於他的可能性,總覺得他不像是那麼沒交代的人,懷疑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展昭終於是從袖兜裡拿出了那張畫影圖形,在給他看之前,展昭還問,“崔兄最近沒有去城裡麼?”
崔鑫搖頭,“我過完年忙到現在。”邊說,邊指了指一旁幾尊石雕,“生意特彆好。”
展昭看了看公孫。
公孫托著下巴打量崔鑫好一會兒了,最後對展昭點頭,那意思——據他觀察,崔鑫的確也可能是崔家的後人,下巴有共同的特征。
眾人又欣賞了一下崔鑫的手藝,忍不住感慨,果然崔家人天生就會雕東西啊……
展昭將那張畫影圖形鋪開,放到了崔鑫的眼前,問,“你說的崔誠,是不是他?”
崔鑫低頭一看畫像,愣了,隨後點頭,“沒錯!他稍微再瘦一點,然後左臉有顆痣……這什麼?!”崔鑫看到了旁邊寫著“來開封府認領屍體”什麼的,張大了嘴,“他……”
展昭道,“你朋友應該已經過世了。”
崔鑫拿著畫像傻愣在那裡,良久,問,“他那天就死了麼?因為我讓他替班所以死的麼?”
展昭等也有些不忍告訴他人的確是死在皇宮裡的,而且在枯井下一待就是五年。
“你詳細回憶一下你那位朋友。”展昭道,“比如他的住處、經曆等等。”
“他住哪兒我也不知道,隻是在幫工的鋪子見麵而已。”崔鑫放下畫像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就轉過頭,讓他兒子去把他藏在枕頭底下的箱子拿來。
沒一會兒,那小胖娃就從屋裡拿出來了一個木頭匣子。
崔鑫將箱子放到桌上,道,“我是做石雕為主的,喜歡雕大件的東西,而他則是擅長精細活兒。我女兒出生那天,是他主動提出要替我去皇宮裡的,我答應之後覺得他幫了大忙,很想謝謝他。可他反過來謝我,還送了一樣東西給我做禮物,說是給孩子留個紀念,多虧她這天出生,幫了他的大忙。”
邊說,崔鑫邊打開匣子,取出了一樣東西——一枚小小的,魚尾枕玉墜。
展昭等人一看,就見是一枚小小的玉墜,一看這玉墜,眾人都有些無語——魚尾枕的形狀!
“又是魚尾枕……”趙普皺眉接過來,“跟宮裡那個枕頭,還有那個玉佩一樣。”
“感覺是一套。”白玉堂也點頭。
“他給你這個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公孫問。
崔鑫搖了搖頭,“他就說,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白玉堂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搖頭,“玉是好玉,雖然很小,但也不便宜。”
崔鑫搔搔頭,“他怎麼會死了?是惹上麻煩了還是怎麼的?”
“他有提過自己惹了麻煩麼?”展昭問。
崔鑫想不起來,隻說崔誠人很隨和友善,的確是很少說起他自己的事情,隻知道是西北人,來開封討生活,爹娘早亡什麼的。
“他有沒有家室?”公孫問,“或者心上人?”
崔鑫被公孫提醒之後想起了什麼,“他好像提過,說有個心上人。”
“具體沒說是誰?”展昭問。
崔鑫搖了搖頭,“我問他是哪家的姑娘,他也不說。”
白玉堂輕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展昭留意他神色,覺得他應該是想到了些線索。
眾人跟崔鑫聊了很久,但除去查清了死者身份之外,其他線索是少的可憐。
彆過崔鑫,展昭等起身回開封。
出了沈家村,公孫問,“他可能是崔家人哦,不告訴他黃石玉鋪裡可能有他本家親戚的事情麼?”
趙普和白玉堂也看展昭。
“他現在過得也挺好麼不是。”展昭說著,神情複雜地看三人,“你們覺得,那黃石玉鋪真的沒問題?”
白玉堂沒說話,趙普也抱著胳膊不吭聲。
公孫道,“我雖然沒去黃石玉鋪,但總覺得他們出現得太巧。”
“我說……”趙普道,“崔海當年對李昪應該是忠心耿耿,不然天尊也不會連崔家的玉佩都不肯碰。”
白玉堂點頭。
“你們覺得……他家後人造反的可能性高麼?”趙普倒是替他侄子的江山擔心了起來。
“不是吧!”公孫睜大了眼睛,“一家玉鋪造反?這跟肉鋪兵變一樣荒唐吧?”
“倒也是哦……”趙普點頭。
“其實崔家和徐家,某種意義上有一些相似。”白玉堂突然說,“都是讓人滅了門,滅門之前都是家大業大還都是手藝人,招牌也響亮。”
展昭撓頭,“好煩!”
白玉堂見展昭煩躁,就道,“我之前翻名錄的時候,注意到崔誠進宮修石壁那天,還有很多很多人進宮。”
眾人都一愣。
展昭好奇,“那天什麼日子,那麼多人進宮?”
“宮裡設宴。”白玉堂道,“好多大臣都進宮了,而且……”
“而且?”三人都瞧著白玉堂。
“而且那些臣子們,都帶著自家閨女。”白玉堂回答。
“帶閨女?”趙普了然,“帶閨女去吃飯那不用問啊,要不然皇宮放出風來皇上想選妃,要不然就是皇上想替哪家皇孫公子做媒!”
“做媒?”公孫好奇。
“比如說,今天包大人跑去跟皇上說,想給包延籌備一門婚事,要門當戶對的。”趙普道,“包延前途無量,樣子人品都挺好,可以說是那些家裡養了千金的臣子們的女婿首選。”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小包延還是蠻吃香的麼!
“皇上肯定當天就會放消息給各家臣子,明晚設宴,看得中包延的都把閨女帶來之類……”
展昭琢磨了一下,“嗯……崔誠說那天進宮剛剛好,難不成他心上人是某個臣子家千金?”
“他被殺還被扔在了韶華殿……難道凶手是那天進宮飲宴的人裡邊的一個?”公孫問。
“宮裡也有人幫忙的吧……”趙普等人腦洞越開越大,討論了一路,等回到開封府,都差不多編完一本大戲了,情節那叫個跌宕起伏錯綜複雜。
隻是想歸想,沒線索還是沒線索,隻好各自回房休息明天接著查。
……
深夜,喵喵樓裡。
展昭頭靠著幺幺,腳架著小五,翻看那本名冊,顯得睡意全無“五年也不是太久,那些官員基本都還在。”
“可是那些千金卻都嫁人了吧?”白玉堂問。
“這倒是……當年的大家閨秀現在差不多都成了達官貴人的夫人。”展昭輕輕搖了搖頭。
“怎麼了?”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歎了口氣,有些感慨,“如果崔誠真的愛上了一個千金小姐,就算他倆兩情相悅,應該也沒法在一起吧……”
白玉堂想了想,“得看情況吧……如果包延有一天要娶個平民女子,爹娘應該不會反對;可王琪如果想娶個平民女子,王丞相一定會反對;而龐煜的話……太師肯定會跟他說,妻要門當戶對,妾可以隨便納,找喜歡的就成。”
展昭抬頭看白玉堂,“你這三種比方還是滿靠譜的麼!”
“可閨女不是兒子……對於很多達官顯貴來說,閨女隻是拉關係的工具。”白玉堂走過來,往展昭身邊一坐,同樣靠著幺幺,看他那本名錄,問,“這裡麵一大群高官你都認識?”
展昭搖了搖頭,“一個都不認識,你也知道我飲宴隻關注菜品。”
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拿起名錄跟展昭說,“等我一會兒。”說完,出門了。
展昭不解——耗子去哪兒?大半夜的……
……
太師府裡。
太師剛剛準備就寢,就聽龐福跑來稟報說——白玉堂求見。
太師趕緊披著衣服跑出來會客。
白玉堂說了聲叨擾,就將那本名錄交給太師。
太師有些不解。
白玉堂指了指那些官員的名字,道,“這一群人裡,如果女兒愛上窮小子,做爹的會殺了那窮小子扔井裡的,有哪些?”
太師微微一愣,隨後伸手拿起一支朱砂筆,在名錄上畫了幾個圈,交還給了白玉堂。
……
開封府內。
展昭吃了半份宵夜的功夫,白玉堂就回來了,將名錄交還給了他。
展昭打開一看,發現畫了好幾個紅圈,於是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對他眨眨眼,“太師給提供的嫌疑犯。”
展昭立刻明白了,微微一笑,對白玉堂豎大拇指——耗子夠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