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指了指一旁的一棵高樹，讓那小丫頭去坐那兒吃糖葫蘆。”陳默道，“師父說，他們當時就看到那小丫頭一閃身上了一棵幾丈高的大樹，坐在枝頭，晃著腿。”
展昭微微皺眉——四五歲的瘋姑姑麼……
“之後，等那個小丫頭吃完了糖葫蘆。”陳默道，“師父說，他們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展昭報以一個同情的笑容，當然，一切都是預料之中。唯一讓展昭意外的是，扁盛和陸天寒齊名，從現在看內力的確也是差不多，為什麼年輕那會兒差了那麼多？扁盛這些年得有多努力才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大概也就是因為他努力過了頭，所以才需要靠金絲靈來保命了。
“那些江湖人輸了都不知道是怎麼輸了，突然，有人問那個年輕人，是不是天尊……”陳默笑道，“他們幾乎都認準了此人一定是天尊，這麼高的武功，這麼年輕的容貌……當然，傳說中天尊是銀發，他是灰發……也可能是傳說有誤。”
展昭好奇了起來，問，“那他怎麼回答的？”
“師父說，那年輕人伸手指了指眾人身後的那條小路，說‘那才是天尊。’”陳默笑了，“可是……他們所有人都沒看清楚天尊的樣子。”
展昭意外，“為什麼”
“師父說，他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光影一閃就沒了，聽到那個光影留下一句話‘小陸子！那老鬼把我的酒偷走了！我去攆他出來你給我把著前門彆讓他跑啦！’”
展昭哭笑不得，外公又欺負天尊了……
陳默收回視線，一臉的悵然，“那年輕人給從樹上跳下來的小女娃又擦了擦嘴，就拉著她的手走了。我師父當時叫住他，問他‘你的武功跟殷候比起來，怎麼樣？’”
展昭看著陳默。
陳默雙眼虛空地看著前方，“那年輕人告訴我師父，‘如果他和天尊認真的話，一招就能殺了我。’”
展昭輕輕地，點了點頭。
“江湖人都不相信，說不可能的……”陳默問展昭，“你猜他怎麼說？”
“殺一個人不一定要從身體上摧毀，可以精神上讓你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展昭幽幽地說，“以陸天寒那樣的高手，外公要殺他的確得費點勁，但是如果用攝魂術，一招之內，他就能讓陸天寒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我外公一招之內殺不死的，隻有對他攝魂術沒反應的天尊。”
陳默驚訝地看著展昭。
展昭微微地笑了笑，“他是我外公，他有多強大我自然明白，就好像玉堂比誰都清楚，天尊是不可戰勝的，一個道理。”
“對啊……”陳默點了點頭，“強大到不可戰勝……我小時候師父常跟我說的一句話就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無論多努力都沒有用的，有些人，永遠是無法戰勝的！那種強大，不是勤奮用功就可以企及的。’”
不知為何，展昭聽到陳默這句話，有一絲的傷感。
“師父這一生都在追求武學的最高境界，近乎瘋魔地想要接近那一份強大。”陳默歎息，“但是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回首看看，往事還曆曆在目，結局卻已近眼前……”
展昭看著陳默。
陳默歎息，“我師父雖然為了變強不擇手段，但他不曾也不會傷害我們這些門下，就好像殷候不會傷害你，天尊不會傷害白玉堂一樣。”
展昭明白了陳默的意思——剛才那個金麵黑衣人的確是扁盛，但他不認為扁盛是出於自我意識來襲擊他們的，其中有蹊蹺。
陳默長長地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兵刃放到手邊幾個師弟留下的兵刃裡邊，對展昭說，“你要抓住那個害我師父和我師弟的人……不要讓他們再害人了。”
展昭對他點了點頭。
陳默伸手，將一樣東西交給了展昭。
展昭接過來，就見是一塊木雕的令牌，正麵是惡帝章紋的圖案，反麵則刻了一朵盛開的木棉花。
展昭有些不解，問陳默，“這是……”
陳默道，“來開封辦金盆洗手之前，師父悄悄交給我的，他讓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我們在開封出了什麼意外，就把這塊令牌交給一個能讓我看到希望的人。”
展昭拿著令牌。
陳默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說他第一次看到殷候和天尊的時候，他看到的是絕望，他知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為自己驕傲了。”
展昭看著他。
“但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幾個年輕人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希望。”陳默道，“師父常說，亂世才能出英雄。”
展昭眉梢微微地動了動。
“我覺得他說的不對。”陳默淡淡道，“亂世不出英雄，結束亂世的，才是英雄。”
陳默說完，站起來，走去安慰高河寨受驚過度的小徒弟們了。
展昭看著老頭走遠……突然覺得，高河寨也許完不了……
等展昭再回過頭的時候，白玉堂、霖夜火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了。
霖夜火蹲下看了看地上的四把兵刃，搖了搖頭。
趙普也走了過來。
展昭將陳默給他的那塊令牌給眾人看。
白玉堂道，“白木天和扁肆還有手下集體失蹤了。”
“他們應該跟這次的事件脫不掉關係。”趙普掂量了一下那塊令牌，“這個惡帝城未免太囂張。”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我有一種被惹毛的感覺。”
白玉堂微微地點了點頭。
展昭看了看三人，低聲說，“我有個計劃。”
白玉堂、趙普和霖夜火都看他……計劃？
展昭對他們輕輕勾了勾手指。
四人湊到一起，低聲商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