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怡抱抱小女兒,似乎她總是以壓榨這個弟弟為樂。可不論是耍嘴皮子、鬥心眼或者貼身肉搏,周歲的昕兒都不是瑾兒的對手。所以結果,隻能是他被肆意壓榨。
“恩,額娘讓廚房燉了鍋杏仁湯。等會好了,昕兒可以喝。”
“額娘最好了。”
圓溜溜的眼中充滿希冀,這兒子對甜食情有獨鐘。平日被瑾兒管得嚴,笑怡偶爾投喂下,就能讓他無限滿足。
娘仨走出府門,與宮中出來的十四福晉彙合。
見她後麵跟著的那架馬車,滿滿的一車箱籠,笑怡有些驚訝:“怎麼帶了這麼些東西?”
“昨日請安時,皇瑪姆和各位娘娘給的。”
原來如此,不過是慣常的麵子事罷了。笑怡沒太放在心上,而是關心起她凸起的肚子;“這一遭可真是辛苦你,今日你不用太過操勞,凡事有四嫂在。”
說完她叮囑十四福晉的貼身丫鬟:“看好你們主子,她身子重,要格外小心。”
丫鬟點頭稱是,十四福晉打趣起自己:“我這倒真成了瓷做的,磕不得碰不得。罷了,跟在四嫂身邊,我也躲個懶。瑤兒、瑾兒,來看十四嬸給你們帶了好吃的。”
一路雖然不至於歡聲笑語,但氣氛並不沉悶,馬車內的四位主子,都很有意識的沒提烏雅氏,仿佛今天出門隻是去廟裡上香,而不是為她做法。
“這天氣真不錯,倒寺裡祈福也不錯。”
笑怡很了解這些妯娌,十四弟妹是個周全人,兩輩子她對烏雅氏的感情都不深。尤其是今生,都不是正經婆媳,怕是她見了烏雅氏,也認不出來。
雖然這樣想,但她卻沒料到,自己的預感這麼快就成真。
馬車到達京郊寺廟,這裡香火鼎盛,其他書友正在看:。作為有名望的寺廟,它並不會因為兩人的到來就關門謝客。
好在六月正是農忙之時,白日來的人並不算多。笑怡下車,不經意間掃到廟門口大樹下的那個乞丐。之所以注意她,是因為在一眾麻布衣的人中,她那臟的幾乎分不清顏色的袖口,那團精致蘇繡花紋。
平常乞丐怎會穿的起這種衣服,再一掃那眉眼,對麵的乞丐仿佛認出了她,仇恨的目光似乎將她生吞活剝。
烏雅氏!
一定是她,沒錯了。
她就知道康熙不可能這麼好脾氣,一杯毒酒讓這個戲弄他二十年的女人輕易死去。
原來他用了這種辦法,烏雅氏向來心比天高,如今手腳俱殘口不能言,在這香火鼎盛的寺廟周圍,又餓不死。加上前些年宜妃加諸在她身上的那些藥,她怕是身心沒有一刻不經曆著折磨。
“鼓瑟,給我一枚銅錢。”
接過那枚簇新的銅錢,她兩步走到柳樹下,居高臨下的看著烏雅氏:“這乞丐怪可憐的,拿去買個饅頭吃。”
說完,她隨手扔下去。銅錢碰到殘破的瓷碗,發出清脆的響聲,笑怡心情又好了不少。輕鬆地走回去,剛準備進寺廟,卻聽瑾兒說:“額娘,我也要樂善好施,姐姐你說是吧。”
“這是好事,鼓瑟姑姑,再給我們兩枚銅錢吧。”
笑怡突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人美心善的大女兒,也變得蔫壞蔫壞。這樣也好,省得太善良了被人欺負。
小手牽小肉手,兩個孩子走過去。瑾兒氣場全開,以三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烏雅氏,這是我賞你的。”
彆人聽不到,笑怡被仙丹改造過的身體卻聽得一清二楚。她看到烏雅氏止不住發抖的身子,憤怒的眼神,更加覺得自家女兒貼心。
十四福晉有感而發:“這乞丐還真是知恩圖報,幾枚銅錢就感動的渾身發抖。”
笑怡聽到這話,險些噴出來。果然離這麼近,她也認不出烏雅氏。
“是啊,不過咱們能幫的也就這些。如實再給多了,怕是會被彆的乞丐搶走,以她的身子,怕是守不住。”
“還是四嫂想得周全,你也替我去給一枚。”
於是在娘仨的注目下,十四福晉身邊的人,以同樣的攻略,再次刷了遍烏雅氏。
笑怡娘仨還好,畢竟是她的仇人。可十四福晉不一樣,那是烏雅氏的心尖子,十四阿哥所娶的媳婦,是烏雅氏正兒八經的兒媳婦。見到懷孕的兒媳婦,她心中還是高興的。
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滿腔喜悅全都化成了憤怒,偏偏她嗓子被毒啞了,沒法發出任何聲音。盛怒之下,她眼淚被逼了出來。
“看她都感動的哭了。”
十四福晉很稀奇,點頭附和著笑怡的話,當即表示:“明日我派個人來,每日給她送幾枚銅錢。”
人才!笑怡從沒像此刻這樣,發現這弟妹的閃光點:“如此善心,也算為你肚子裡的小阿哥積福。時辰不早,咱們也該進去了,烏雅氏的法事可不能耽誤。”
兩人在前,瑤兒和瑾兒隨後,被一眾奴仆簇擁進去。臨進寺門前,笑怡回頭看了眼烏雅氏:前世種種,如今也算係數奉還。做完法事,她也可以徹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