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嘴炮達人(2 / 2)

他認識謝則厲已經很多年了,他幼時便已隨阿姊前往聖教,見過謝則厲,又因為梅幽宮所修習功法的緣故,他很早便通情愛,而依照這些年他所見的一切而言,謝則厲好像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什麼人,莫說被情愛所困,哪怕是為他人多付出一些精力,對他而言,好像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謝則厲最愛的人,永遠是他自己。

樓鄢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可他卻實在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感。

若謝則厲隻想享樂,他便陪他享受,就算是狗養久了都能有感情,又何況是活生生的陪伴在身邊的人呢?他總覺得自己能將謝則厲的心捂熱,也總希望在謝則厲眼中,自己能是特殊的那一個。

他以為自己表示出一副不在意玩世不恭的模樣,便不會有人在意他對謝則厲的情感,可江肅卻注意到了,江肅連一點情麵都不打算給他留,如此直接點出此事,一時之間,他竟也不知還能如何回答。

“若樓宮主想要感化謝教主……樓宮主還是三思吧。”江肅歎氣,道,“今日謝教主留你在身邊,不過是因為雙修功法尚且對他有利,而待他學會雙修功法,亦或是忍淚吟之毒化解,樓宮主覺得,謝教主還會如現今這般待你嗎?”

樓鄢卻仍在遲疑,聽江肅已懇切說到了這份上,他不由也跟著歎了口氣,低聲說:“可至少在現在,他還是需要我的。”

“隻是現在。”江肅說,“等他武功恢複,一切清算之時,你便成了他一定要殺的知情人。”

樓鄢:“……”

江肅咳嗽一聲,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便對樓鄢笑了笑,道:“樓宮主不必多慮,江某也隻是在胡亂猜測,謝教主不一定會這麼做。”

樓鄢:“……”

他已在樓鄢心中埋了雷,而後再想說什麼話挽回,顯然也已經是沒用的了,可這正是江肅的目的,他得先將這些話說完了,方才拍了拍樓鄢的肩以示安慰,而後道:“樓宮主,你隨我一道回去一趟吧,我替你勸一勸謝教主。”

樓鄢原是巴不得他早些過去勸謝則厲的,現今這迫不及待的心情莫名便減淡了一些,可他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應允,而後便跟著江肅一同回了魔教營地。

到了謝則厲的帳篷之外,江肅難得客客氣氣,頭一回真的將自己的配劍留在了外頭,也沒有去同魔教守衛計較自己老婆不離手的規矩,待走進了謝則厲帳篷內,他還誠懇發言,認真當起了樓鄢的說客。

謝則厲很意外。

他可是頭一回聽見江肅好端端說話,沒有胡亂氣人,他如何能覺得不奇怪?

“謝教主,我不隱瞞我此番來意。”江肅一本正經說道,“樓宮主覺得你生了氣,想讓我來充當說客,希望你能夠原諒他。”

謝則厲冷哼一聲,道:“他騙了本座,本座為何要原諒他?”

“若謝教主所指的是雙修之後,忍淚吟之毒便無法可解一事,我想樓宮主應當是真的不知情。”江肅說道,“教主可曾想過,你中毒之後,他為了助教主壓製體內毒性,數次傳功於教主,反令自己的功力折損巨大,若他真想謀害教主,又怎麼會如

此不計得失?”

謝則厲卻微微挑眉,道:“他亡羊補牢,本座倒是要感謝他了?”

“他不是亡羊補牢。”江肅果斷提醒謝則厲,“教主,藥是我塞給你的。”

謝則厲:“……”

謝則厲:“來人啊!把這混蛋給本座趕出去!”

江肅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外頭的魔教教眾戰戰兢兢走上前來,道:“江……江少俠……”

謝則厲破口大罵:“你叫得這麼尊敬做什麼!”

那魔教教眾一頓,改口聲調發顫道:“你……你這道貌岸然的陰險小人!”

江肅看他一眼,他頓時腿軟,主動後退一步,簡直避之不及,覺得自己好像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殺氣。

太可怕了,這可是徒手給教主灌藥的魔頭,他一個小小的魔教教眾,又怎麼敢得罪他呢?

“教主不必趕我。”江肅說道,“我自己會走。”

他說完這句話,竟真的轉過了身,走到那帳篷門邊,往外一看,正見李寒山在外頭,他這才如同想起了什麼事一般,回過頭看向謝則厲,道:“教主,上一回你不是說,你給鬼市主人寫了封信,要寒山送過去嗎?”

謝則厲挑眉冷哼:“嗬,你這偽君子,叫得倒是很親近,我看寒山這些時日同你走在一塊,已經被你帶壞了。”

樓鄢:“……”

江肅卻不介意謝則厲罵他,他抿唇,對謝則厲微微一笑,道:“教主可還想送這封信?江某可以與寒山一道跑一趟——”

“不必了!”謝則厲冷冰冰道,“本座多得是人為本座送信!”

樓鄢:“……”

“真好,教主真受人愛戴。”江肅笑了,“既然不用送信,那江某就先走一步,借寒山少主一用,過幾日再帶少主回來。”

謝則厲很想同他發怒,可他方才發作過一回,他實在不想再來一次,便忍著惱怒衝著江肅揮了揮手,巴不得讓江肅快些滾出去。

江肅便轉過頭,想拉著樓鄢一道離開。

可樓鄢的神色比起方才,已顯然有了些不對勁,他跟著江肅朝外走了幾步,卻又立即折返回來,走到謝則厲麵前,方才開口詢問,道:“你給鬼市主人寫了信?”

謝則厲最煩彆人插手他的事,不由挑眉,問:“與你何乾?”

樓鄢:“我……”

“本座記得,方才本座還吩咐過你。”謝則厲看向那名魔教教眾,“將樓鄢趕出去,本座不想見到他。”

樓鄢:“……”

樓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怔怔看著謝則厲,如同大夢初醒,好像到了此刻才終於看清謝則厲這個人。

“樓宮主還不走?”謝則厲冷冷道,“你真要本座趕你走?”

樓鄢後退一步,道:“不需要你趕我。”

事到如今,他也該明白了,這一切,不過隻是奢望。

他就不該對謝則厲這樣風流成性的人抱有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微闔雙眼,再度睜開眼看向謝則厲時,那目光漸已冰涼,直接轉頭便出了帳篷,再無半絲留念。

謝則厲見他離去,原是要鬆一口氣,可此時看著樓鄢決絕背影,他卻莫名覺得……

好像……有些說不出口的滋味。

……

江肅早樓鄢一步出了帳篷,在那帳篷外等候片刻,這才看見樓鄢冷著臉出來了。

他對樓鄢笑了笑,道:“樓宮主,謝教主對江某偏見太深,我怕是勸不動他。”

“不必勸了。”樓鄢道,“我若是想留在此處,他攔不住我。”

李寒山不由脫口而出,問:“你還要留在這兒?”

江肅不動聲色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莫要多言,李寒山又急匆匆閉了嘴,不敢再多言。

“隻要樓宮主自己想好了便好。”江肅道,“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樓鄢點了點頭,等江肅轉頭要走,他卻又歎了口氣,在江肅離開之前,補上了一句話。

“曾經我以為,總有一日,我能得到他的心。”樓鄢笑了笑,道,“如今看來,我想得倒也不差。”

江肅頓住腳步,回首看他。

“身與心。”樓鄢低聲道,“我總能得到其中之一。”

李寒山很不解。

他覺得樓鄢這句話前後略有矛盾,他並不明白樓鄢的意思,可江肅已牽著他的手,拉著他去尋馬趕回長寧城。

二人策馬並肩,李寒山想了片刻,也隻能追問江肅,道:“他方才那句話——”

“你想當教主嗎?”江肅打斷了他的話,丟下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可曾想過,未來你若成為教主,魔教會是什麼模樣。”

“我……教中那麼多人想要教主的位置,我不適合做這種事。”李寒山皺了皺眉,道,“我隻想練劍,至少劍術無須費儘心機,也不用同人勾心鬥角。”

如今天已入春日,積雪消融,這道上滿是春色,賞心悅目,而江肅聞言側首,微微與他一笑。

“你怕什麼。”江肅說,“有我呢。”

青年俠客意氣風發,那口中所說的,倒像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其實勾心鬥角,與劍術並無什麼不同。”江肅道,“不過是見招拆招,險中求勝……你這麼會用劍,那心計之上,你不會比彆人差。”

李寒山:“可是我……”

“不過這種事,不學也罷。”江肅歎一口氣,忽生感慨,道,“你何時才能與我比劍啊?”

他看李寒山已經傷愈,心中著實癢得厲害,恨不得立即便將李寒山拖出去,好好比上幾回合。

可李寒山還在思索江肅的上一句話,他不善言辭,這時候才微微蹙眉,道:“可我不擅長這種事。”

他從未在意過這種事情,過去的二十餘年中,他潛心鑽研的,也隻有一件事。

“江兄很厲害,我看得出來。”李寒山道,“我雖不能如你一般能言善辯,可我能做你的劍。”

江肅不由一怔:“什麼劍?”

“我願意做你手中的劍。”李寒山說,“我可以為你斬斷一切,殺你想殺之人,你不用臟你的手,你想做什麼,我願意為你去做。”

江肅不由失笑,道:“我的武功又不弱——”

李寒山也想了想,似乎是覺得這樣的措辭仍不妥帖,便又改了口。

“江肅。”李寒山深思熟慮,方將自己思忖許久的話說出了口,“我就是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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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劍。

隻屬於他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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