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靈犀山(1 / 2)

盛鶴臣看著江肅離去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是錯漏了什麼事。

他和謝則厲並不認識,不過是聽說過對方的名字,因在魔教安插暗線,而大致知道謝則厲的動向,前段時日他聽聞謝則厲離開魔教,去了梅幽宮,日夜同那梅幽宮宮主樓鄢廝混在一塊,著實荒唐。

隻不過盛鶴臣覺得,魔教教主就是魔教教主,魔教之人何時不荒唐了?他當時並不覺有異,而後謝則厲傳位給李寒山,似乎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可如今想來,盛鶴臣覺得果然還是有些不對勁,這一切都有些太過巧合了。

這江肅一去魔教,謝則厲立馬就去了梅幽宮,等江肅和李寒山關係親密之後,李寒山忽而便成了魔教教主,一切事情好像都和江肅有些關係,而據盛鶴臣了解,這謝則厲本同他差不多,是個將手中權力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即使如此,他又怎麼可能為了那麼點快活的欲/望,便放棄魔教一切,隨樓鄢前往梅幽宮呢?

盛鶴臣越想越有些心慌,他喚來身邊心腹,壓低聲音囑托他去查一查這魔教教主更替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待此人下去了,他方才伸手入懷中,摸了摸他前些時日方得來的絕情丹。

他想,自己與江肅相識多年,江肅一直都不曾有什麼改變,他練劍,也隻喜歡劍,不怎麼喜歡同外人交際,一年也就隻離開門派那麼一兩次,社交關係極其簡單,而也正是這樣簡單純粹的人,他才更容易控製。

直到江肅認識了那李寒山。

盛鶴臣咬牙切齒。

他覺得江肅變得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那麼簡單純粹,行事手段也充滿了那些魔教魔頭的影子,他心痛,他悲歎,他想要力挽狂瀾,令江肅恢複成原先的那副模樣。

那就需要他好容易才從了然門中取得的絕情丹了。

了然門擅煉丹,了然門掌門更是其中好手,盛鶴臣前段時日聽聞了然門掌門出關,放話要將鑰匙交給江肅,他卻還是堅持去了了然門一趟,哪怕不曾拿到鑰匙,他也想方設法從了然門掌門討了一顆絕情丹。

聽聞這絕情丹效力迅猛,服藥後必然了斷一切情義欲念,當年了然門掌門意外練出兩顆,他大弟子好奇,又覺得無情無欲的確對他修習功法有好處,便偷偷試了一顆,自此了斷□□,那了然門掌門極為後悔,卻無法挽回,他覺得此藥威力太大,若落入不法之人手中,難免便要有人受害,剩下的唯一一顆,他藏在了自己身邊。

盛鶴臣想要,了然門掌門卻並不想給,盛鶴臣用了好些辦法,才終於將這斷情丹弄到了手,而如今……終於到了這丹藥發揮效用的時候了。

他知道江肅武功高,可一個人總會有鬆懈的時候,他可以將這丹藥藏在飯中水中,總有機會能讓江肅吃下去。

……

李寒山站在原地,等到江肅走到身邊後,心中還是免不了的警惕緊張。

他討厭盛鶴臣。

每當盛鶴臣看向江肅時,李寒山總覺得那盛鶴臣的目光滿是說不出的掌控欲念,那神色實在令人作嘔,李寒山無法接受,他巴不得此人早些從眼前消失,而也許是他對盛鶴臣的厭惡表現得太過明顯,江肅不過看了看他,便低聲湊到他耳邊,道:“我也討厭他。”

李寒山:“……”

“可現在還不是對付他的最佳時機。”江肅微微挑眉,“對付一個人,應當從他的弱點下手。”

而江肅覺得,盛鶴臣的弱點,是他的掌控之欲。

他當盟主,以為能將整個江湖玩弄於他掌中,口口聲聲說著傾慕江肅,不過也隻是覺得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與他的盟主位置頗為相配,而他想將江肅也掌控在自己手中。

對一個控製欲極強的人而言,想操控之物脫離掌控,對他便是最大的折磨,江肅很清楚,如今他能左右的盛鶴臣想要操控的東西,就是自己。

盛鶴臣一定不喜歡看他同魔教教主關心親密。

想到此處,江肅伸手勾住李寒山的肩,湊近李寒山麵前,低聲道:“你隻需同我親密些就行了。”

李寒山:“……”

李寒山略有些不自在。

“這裡有這麼多人。”李寒山下意識想避開一些,一麵低聲說道,“還都是……”

都是正道中人。

他想,邪道的確更容易接受他與江肅這般的親近關係,可若是到了正道,他總覺得那些老古董要將此事打成十惡不赦,他不想拖累江肅,可江肅反是將他拉得更近了一些,貼近他耳邊,問:“你怕什麼。”

李寒山:“……”

他二人如此親密舉止,果真已經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可老前輩大多皺一皺眉,並未多言其他,而年輕弟子中不少人看著李寒山,竟還忍不住麵露豔羨。

唯一覺得不高興的,隻有盛鶴臣。

江肅與李寒山越親密,他便越氣惱,想著自己守了多年的單純美人兒,竟然就這麼便宜了其他人,他怎麼能夠忍受?

他越想越氣,偏偏又毫無辦法,可他又不甘心眼睜睜看著不受自己掌控之事在眼前發生,他隻能惱怒上前,想要阻止兩人,他已在心中找好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壓著聲音教訓兩人,道:“江肅,光天化日——”

江肅:“同我傾慕之人關心親近,怎麼了?”

盛鶴臣:“……”

他出師不利,一句話硬生生被噎在喉中,頓了片刻,想要反駁,江肅卻已連珠炮般說出了下一句話。

“盛盟主,我知道你孤身多年。”江肅挑眉說道,“一個人單身久了,看小情侶親熱,心中難免會有些難受。”

他前半句的話聲音不小,周遭已有幾人看了過來,待聽江肅所言弄清原委,那幾人看著盛鶴臣的眼神中頓時寫滿了同情,盛鶴臣不免更加尷尬難言,隻得挑眉出言反駁,道:“哪怕你二人有此關係,也不該在眾人麵前做這等丟人之事。”

江肅反問:“我做什麼了?”

他方才不過就是勾著李寒山的脖頸,耳語說了幾句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也隻有極為在意這等事的盛鶴臣才會覺得他二人的舉止過分。

盛鶴臣:“你……”

“我不過是搭著他的肩,同他說些話罷了。”江肅挑眉道,“怎麼到了盛盟主口中便成了十惡不赦?”

盛鶴臣:“……”

“盛盟主,我聽說過一個說法。”江肅又微微一笑,道,“心中均是汙穢之事,看他人稍有親密,想

的自然也全是那醜惡不堪的東西。”

他說這些話的聲音都不算太小,這下倒是成功吸引了周圍幾乎所有人的注意,盛鶴臣難免有些掛不住臉麵,他很尷尬,隻覺得自己此時若是再多言,那便是坐實了江肅的這句話,他不能繼續糾結此事,隻好恨恨冷哼一聲,正要轉頭離開,卻眼見著江肅又伸出手,一把搭在了李寒山肩上。

盛鶴臣:“……”

盛鶴臣心中怒火躥升,迅速回首,怒道:“你——”

江肅打斷他的話,高聲道:“我怎麼了?”

周圍數人投過目光,盛鶴臣一瞬便泄了氣,咬牙切齒轉身離開,江肅這才覺得心情略好了一些,再看向李寒山,同李寒山眨眨眼,低聲問:“知道怎麼做了嗎?”

李寒山遲疑點頭。

……

止水劍派離靈犀山並不遠,眾人不算著急,白日趕路,到了晚上,便在山林中暫且歇息。

江肅這一路除了偶爾氣一氣盛鶴臣外,便不再有其餘舉動,而李寒山擔心自己若是與江肅過於親密,難免會引來風言風語對江肅不利,因而他大多時候儘力克製,至多也隻是與江肅有些摟抱的親密舉止,可哪怕是如此,也足以將盛鶴臣氣得不清了。

兩日之後,眾人終於抵達了不勝天。

這不勝天位於靈犀山中,本是頗為廣闊的去除,可前段時日靈犀山地動,震踏了幾塊山石,山勢有所變化,將止水劍派方向進靈犀山的路堵得隻剩一條小道,自下往上看,還頗有些一線天的感覺。

眾人走在那道上,難免滿心擔憂,隻怕路邊石崖往下掉幾塊石頭,而江肅也聽師兄說過,自那次靈犀山地動過後,此處地脈不穩,頻繁便有震動,而他回憶書中境況,卻不記得書中提過靈犀山還有嚴重地動,隻不過後來書中抵達不勝天走得是武林盟往這邊的路,眼前這套路的具體情況,江肅也不太清楚。

他難免擔憂,更為警惕,隻是越往裡走,這山道便越發狹窄,逐漸隻能容一人通行,他也隻好讓李寒山跟在他身後,小心朝靈犀山走去。

盛鶴臣就走在他前麵,近來盛鶴臣心情暴躁,已懶得再同江肅說話了,此

時他甚至覺得江肅在他身後行走,都令他有些難受,好在不勝天已在眼前,他鬆了口氣,匆忙朝前走去。

江肅看著山道口逐漸豁然開朗,不由便也跟著走得快了一些,可他還未邁出幾步,忽而便聽得了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轟隆巨響,腳下地動山搖,江肅一頓,勉強站穩身子,急匆匆回首去看李寒山,卻見李寒山還在數步之外。

他想朝李寒山過去,卻不想盛鶴臣一扯他衣袖,將他朝後拽了數步,江肅一時惱怒,一把甩開盛鶴臣的手,卻已見那山壁之上,無數山石滾落,漫空煙塵彌漫。

這地動並未持續多少時間,可身後那條路卻被堵了個嚴實,江肅頭一回覺得如此焦急不安,他擔心李寒山被石頭砸傷,可又覺得以李寒山的武功,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抬首看了看眼前堵得嚴實的小道,二話不說便攀著那碎石堆躍身而上,想直接攀到最高之處,翻過去看看其餘人的情況,可那山石堆得實在不穩,他完全沒有落腳之處,更不用說頭頂還在簌簌往下掉著石塊,誰也不知道此處還會不會再震上一次。

盛鶴臣站在下頭,衝著江肅喊,道:“此路若是不通,他們自然會換道繞路。”

江肅:“……”

江肅還想再試,可第二次地動已緊隨而來,他隻得從此處退開,再左右一看,方覺此事實在不容樂觀。

走在前頭數人之中,隻有他與盛鶴臣未曾受傷,其餘人多多少少都被掉落的山石砸著了,他們的確不能在此處多留,可他又擔心李寒山的安全,他幾度回首,心中焦躁不安,可也隻能強壓下不安之感,扶起身邊受傷之人,道:“先出去。”

他看不見李寒山,因而心生不安,可他也相信李寒山,知道李寒山絕不可能在這麼一場地動中受傷。

此處隻是由止水劍派前往不勝天的山道,前往不勝天可不止隻有這麼一條路,此路不通,他相信李寒山會立即尋找另一條進不勝天的路,儘快過來找他們,那麼在李寒山過來之前……他隻需要拖延住,不開啟不勝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