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出產特殊礦物”的時空結構受到影響,“太陽係開墾團”在此處建立了“隔離帶”,名義上則是“廢礦區”,由“野火”直轄的智械軍團進行管控。
但由於殖民者與原住民的信息撕裂,一些不知情的人員,誤以為這裡荒廢,將這裡作為基地或補給點,有反抗軍,有打著反抗軍旗號的犯罪團夥,有走私商,還有零星一些逃犯、遊民之類,都想憑借這裡複雜的地形環境,給自己贏得喘息之機。
然而,這些人都在“開墾團”監控之下。
要說“放長線釣大魚”也算不上,現階段地球土著不值得“野火”等“開墾團”成員過多關注,他們隻是讓殖民地的原住民保持基本活性,類似於鯰魚效應——畢竟地球是目前探索的孤島星域唯一的生命星球,如果不注冊也就罷了,真要注冊,還是儘量保持原生態,免得最後賣不上價錢。
說到底,還是人類忘性大,隻覺得這裡地形複雜好藏身,卻不記得四十年時間,這邊已經給收割了好幾茬。
今天,又是一茬。
但也不能怪人不長記性,實在是很多人都來不及形成記憶,便被動蕩的年月給碾碎了。
也隻有“新·野火”這種相對超然之輩,才會有這般認知。
於是羅南也就知道,這個地方也是他從“舊·野火”分裂出來之後,最常活動的區域,與“本地時空”的“往生之門(實驗)”所在之地遙遙相對,如影隨形。
正是春城西南火山區。
當然,隻有羅南這種橫跨“破爛神明披風”內外的人,才能明確這番對應。
可就算是羅南,一時間也搞不清楚,究竟何者為“形”何者為“影”。
“新·野火”不會有這種困惑,但他既然長期在此區域活動,就不會規規矩矩,遵章守紀。
他本是從“野火”的大撕裂中孕育出來,存在的終極意義就是吞噬、替代“舊·野火”,這就注定了他與“舊·野火”不共戴天,兩個隻能存在一個。任何給“舊·野火”添堵的事兒,他都樂意去做。
更何況,他分裂出來這三年時間,資源匱乏,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上載者”的根本,存儲雲端都未建成,而相應的設備、資源又都被“太陽係開墾團”這個殖民團隊牢牢掌控,一味低調行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所以,“廢礦區”這邊的反抗組織、走私集團近些年的活躍姿態,便有“新·野火”暗中影響。這裡越亂,越需要以“舊·野火”為首的殖民團隊往這邊拋灑資源,才讓他有亂中獲利的可能。
事實上,今晚這出戲碼就有他的影響在裡麵。
當然,他現階段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一記“波光”撕裂後,形成的單方麵信息壁壘,“舊·野火”並不知道他的存在……至少並不百分百確認,他也很小心地維持這個優勢。
這是很講究技巧的。
偏偏他現在還在虛弱期,三年時間又太短,很多手段受限,有些事情不得不親力親為。
廢礦區甬道裡的追逐戰還在繼續,已經在礦坑邊緣建立前沿指揮部的,是周邊城市的防暴隊,聽命於“太陽係開墾團”扶植的本地勢力,對各色反抗組織毫不留情,發現一個打滅一個,同時也對走私“A類物品”的犯罪團夥持高壓態勢。
隻是這三年來,想做到這點越發困難,今晚難得有機會,又是上麵要求,肯定要做出個模樣來。
隨著大量無人探測、攻擊裝備到位,防暴隊開始大量湧入礦洞甬道。
“生活”在廢礦區這邊的,當然不隻是剛剛逃進去那兩位,可這種情況下,也隻能是誰碰上誰倒黴了。
這正是“新·野火”希望的局麵。
“新·野火”的種種作為,顯然是因為那一道破滅、撕裂的“波光”所致。
至於“波光”羅南懷疑是武皇陛下“溫養”在章瑩瑩體內的“白虹”,隻是懷疑。
而這種結果,也疑似是武皇陛下的設計,有這家夥橫在“廢礦區隔離帶”,“太陽係開墾團”對這片區域的懷疑和探索,不免會受到乾擾。如此來看,武皇陛下對這邊,未必全無所知……
也許是從“十三區”的“逃亡者”那裡得來。
不過從現在開始,羅南一定會搶前一個身位,獲得與她談判的均勢,乃至優勢。
按照羅南收集到的夢境記憶信息,這個階段,“新·野火”差不多該出手了。
羅南考慮了一下,終究沒有越俎代庖。
蜥蜴尾巴擺動,寄魂過來的靈魂力量收斂,就像一個如氣泡般消散的夢,就此退居幕後;與之同步,“新·野火”的意誌,那個已經被“大日鎖鏈”深層乾涉影響卻猶不自知的自我意誌,也就從混沌不明的夢境中醒來。
他對剛才支配他身體的意誌全無所覺,至於從之前的隱秘棲身地到露天區域這麼個情況,也自然而然忽略掉,隻當是自己的作為。當然他是絕不會長時間停留在這危險環境中的,大致梳理一下記憶,評估了先期逃入礦洞甬道的兩個“逃犯”的位置,很快又鑽回到複雜的礦洞甬道中,從預設好的路線穿插過去。
雖然隻是半米長的蜥蜴,但是“新·野火”的移動速度,脫離了儀器監控範圍之後,就超出了常規,而他對周邊環境又極其熟悉,僅三分鐘左右,便後發先至,到了奔逃的二人之前。
而在此過程中,蜥蜴的半米身軀開始拉伸、膨脹,外皮鱗片和嘴臉也內收,再經過一些細節修正,已經是變成了一個體量不高,膚色微黑的中年男子,他在一個通道的分岔口停下來,捕捉快速接近的聲息,窺準時機,突然閃身出去,抬起一腳,就踹在粗重喘息著經過這個岔路口的其中一人腰間。
這一腳發力又狠又準。亡命奔逃的那人,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番變故,身體失去平衡,還撞倒了身邊的同伴,兩個人摔成了滾地葫蘆,頭上的簡易夜視儀歪歪斜斜,連手裡頭的防身槍械都扔掉了。挨踹那人還在摸索著去拾槍的時候,腦門上卻已經被自家的槍管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