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哦”了聲，扭頭問了下：“朗金？”
陶少校幾乎又想奪槍，但最終理智，或曰某種恐懼，戰勝了衝動。
朗金猶豫了下，照實回答：“我打給了大區中心值班室。”
“那沒用。”唐立給予負麵評價，又轉過臉來，“陶少校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們大區中心的大領導出差了。”
“大領導……鄒總監？”
十二大區高能中心的總負責人，就算是陶洋大執政官在世時期，也同樣具有超然地位。雖然開墾團要求各大區的雙中心負責人，每隔三到五年都要輪換，有的還會下放到地方。可就是這三五年時間，已經足夠他們經營出一張彌天蓋地的權勢之網。
目前的十二大區高能中心總監鄒明，與智管中心的方維賢一起，並稱“賢明”，某種意義上，他們才是十二大區最核心的權勢人物。就算是伍執政、康執政，也要客氣禮讓。更準確地說，這些草頭王會儘量避免與“賢明總監”同時出現在公開場合，免得見麵就矮上一頭。
讓這樣的人物關注甚至親自來處置的事態……
陶少校的臉已經僵住：“唐總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自從我外公被反抗軍刺殺以後，我媽眼瞅著也‘不做數’了。況且，就算還是當年，想到達成你說的效果，大約也隻能綁我那位乾爹了。”
既然話已說到這地步，陶少校便不準備和唐立講“身家性命”“利益攸關”之類現實合理、邏輯嚴密的玩意兒。因為他已大致確定，這位分區高能中心的負責人，根本就不把以上那些當回事兒，至少在其進入這種荒誕狀態的時候，是這樣的。
陶少校努力讓自家表情更真摯：“相信我，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乾爹，嗯，他的親人、手下也會把事態扼殺在萌芽狀態的。而且買一送一，解決手尾，特彆劃算。”
唐立笑著搖頭，在長沙發上坐了下來：“看上去，你這位前大執政官的血脈，混得也不怎樣啊……三流劇情和戲碼。”
“三流是因為從古到今，類似的劇情泛濫了。”陶少校隨即又自嘲，“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這張破嘴。”
此時，老孫和王培烈已經穿過那些持槍大兵構成的擁堵人流，來到行政套間這裡。見到唐立，他們是想說點兒什麼的，但沙發這邊，唐立並沒有搭理，隻是和陶少校聊天：
“說起來，你的‘走狗論’還是挺清醒的，與那個少尉先生的差彆就在於腦容量……”
陶少校搖頭：“不，是幸福感。”
唐立大笑：“所以，你這次是讓誰牽過來的？”
陶少校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我四哥。”
“乾哥？”
“嗯，乾爹的親兒子。”
“理由？”
“我不太清楚，大約是他要送人情、還人情吧。”
“知道那邊是哪位？”
陶少校搖頭：“我不清楚。”
“準備達成什麼效果？”
“大約是出點兒意外？他沒有明說，可能是我心裡臟，瞎猜的；嗯，主要是我倒黴催的，正好在我的轄區……唐總監，你要是沒換酒店，該多好啊。”
唐立瞥了眼朗金，後者麵無表情。
“行吧，咱們走。”唐立說著便起身。
陶少校一怔，下意識跟著站起來，卻是稀裡糊塗：“去哪兒？”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你四哥安排的，我們就去找他。對了，他叫什麼？”
“伍嗣恭……等等，這是不是太……”
唐立已經去臥室裡換衣服，聲音穿過已經破損的木門，傳入陶少校耳中：“現在這裡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咱們最好儘快達成一致，否則消息變個模樣隻需要十秒鐘，等傳播開來的時候，版本說不定就是你陶少校已經死在了窮凶極惡的罪犯手中，為了避免出現更惡劣事態，分區內衛部隊不惜一切代價擊斃恐怖份子。”
陶少校啞然。
“對了，萬華酒店邊上就是海灣，我知道伍執政有一支艦隊，這幾年對我們康執政，是占儘上風，不知道離這邊遠麼？”
“至於這麼極端嗎？”陶少校吐槽一句，但此時他保持常態表情已經變得很困難，想了想還是答道，“內衛艦隊倒是經常到海灣巡遊……但不至於用艦炮轟吧？”
“三流劇本，一切皆有可能。”
唐立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是因為彆的，而是這間海景行政套間的窗外，有某種噪音響起，由遠及近，轟鳴如雷，碾過了室內傳導的聲波。
也是這一刻，室內燈光驟然熄滅，代之而起的，是窗外打入的強力光束。
在這刺激性的聲光作用下，穿入的夜風，都變得格外燥熱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