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羅南忙一步搶出去,金屬門感應到人體,又向兩側分開,秦司機也跟出來,依舊不發一言,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對夫婦小心翼翼地避開疑似精神有恙的某人,乘電梯上行。羅南終究是臉嫩,難免尷尬之情,又重複了之前的話:“不好意思秦哥,剛剛走神了。”
秦司機仍然是笑笑:“沒事,羅先生,我們現在回去?”
“嗯,回去。”說話間,羅南把筆記本合上,不敢再多看。如今修行、齒輪、業務外包、安全威脅等各種事項擠成一團,若再多個筆記研究,就算把他撕成三半兒,怕也熬不過去了。
可真坐到車上,在沉默的氣氛中略一醞釀,羅南又撐不住勁兒了,種種念頭紛至遝來,有的還特彆有譜:
“館主所授的根器、根性、根機之說,分判天賦心性,可以與生命草圖相呼應;九竅六根內煉法是打磨自身的手段,可以形成更真實的‘自畫像’;爺爺筆記上記載的,大多都是影響人體神經係統的靶向藥物……如果不考慮理論統攝的問題,純粹做一下參照,或許會有進展?”
啊呀呀,快忍不住了怎麼辦?
羅南拿起疊放的筆記本,拍自家額頭,又是苦惱,又是向往,心底湧上來的情緒,一浪高過一浪,讓他坐立不安,想去驗證自己的想法,卻又不知道從哪裡入手——這次不是因為茫然,而是可以入手的地方太多了。
是的,這一刻羅南腦中的靈感光芒,就像是雷暴天氣下的閃電,在腦海中劇烈閃爍,頃刻百千道,恍如金蛇狂舞,一道道都抽在他心尖子上。
越想越折磨人,羅南就在副駕駛位置上,用筆記本抵著腦袋,最終還是慘敗給靈感衝動。他嘴裡吸著涼氣,翻開棕皮筆記本,正想落筆勾劃,總算還一點兒理智未散,往後翻到自家的本子上,找了個空白處,隨即奮筆疾書。
分判術、內煉法、精神藥劑、生命草圖……這些相關的知識,有的熟極而流,有的隻存在概念,可當它們彼此參照、牽係之時,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一張模糊又宏大的網絡,周覆一切、解釋一切。
靈光如閃電,寫字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羅南雙腿都急得發抖,筆下的字跡,也就是最早一行還勉強工整,到後來,已經潦草到不成模樣,很多想法,直接就是一個簡單符號代替,有的甚至是情緒所至的任意勾畫。
就這樣,羅南很快寫滿了正反三頁紙,直到他腦子裡驟然一空,筆尖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這一輪靈感爆發才戛然而止。
也許隻記下了五成……不,三成!
羅南手心、背上、額頭,都滲出汗珠。他也不管,隻將之前記錄的幾頁紙,又從頭到尾翻看一遍。某些過於潦草、抽象的東西,就嘗試回憶、解讀,然後重新作注補充。
他是與時間、記憶賽跑,也是與最秘不可測的靈感較勁。就這樣一頁一頁翻閱、批注、增補,很快又將後麵的空白頁填了六七頁,是最初記錄的一倍還多。
然後才是第三次翻看,這回壓力就輕了很多,把滿滿當當的十頁紙再看一遍,越到後麵越放鬆。
很好,找補得比較及時,確定有五成以上的想法,都留下了痕跡,有一些還比較詳實……
手環震動,最初羅南根本不理會,到後來又是秦司機輕咳提醒,他才瞥去一眼,頭皮就是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