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對自家過分弱勢的心態嚴重不滿,可這種時候,又有誰會在乎這個呢?
羅南繼續強調與“蠢沙”相關的話題:“那個三十米線,是你們的防禦陣地,無論如何,不能讓蠢沙通過……嗯,你們不至於丟臉到用直接攻擊吧?”
你們這對狗男女的親兒子,我們怎敢!
下一秒,胡德挺胸拔背,乾脆回應:“明白,不允許使用直接攻擊,不允許蠢沙越過三十米線。”
“那就行了。接下來,你們就各自歸位吧。”
“歸位?”
胡德一個愣神,便見羅南揮揮手,就在接近“跑車老營”的後排區域,忽有一排水汽凝結的數字憑空冒出來。類似於海邊那邊仍然留存的板書,但要稀疏得多。然後就一路向前,持續增加,擴大覆蓋麵。
不管是在相對安定的格式化領域外麵,還是氣機起伏擾動的領域之內,這些虛幻脆弱的水汽,總能一次成形,標定位置。
最重要的,這些水汽凝結的數字,顯然是在分區劃塊,其間距大致相當,錯落分布,如同在一件略有些不規則的棋盤上作標識……
草,這不就是沙盤嗎!
胡德眼看著那些水汽凝結的數字,從“1”到“35”,出現的次序不定,位置也不見什麼規律,但總數正好就是目前沙灘上現有的燃燒者……
差一位。
胡德眨眨眼,正琢磨、猜測裡麵的邏輯,身邊羅南就打了個響指,幾乎完全同步,沙灘上所有燃燒者頭頂上方,都有一枚稍小的數字懸浮,從“1”到“35”,人人對應。
還差一個。
胡德下意識抬頭,下巴才撅起半截,就聽羅南道:
“你沒有點位編號,負責機動調整,讓人員編號和區域編號一一對應,限定活動距離。”
謝您老的信任……謝尼瑪啊!
“是,明白!”胡德高聲應答。
因為羅南的連續操作,此時沸石海灘上略有些混亂。
要說羅南不愧是除武皇陛下外,運使“凝水環”的第一人,對於水汽的控製出神入化。很多人由始至終都沒發現,他們頭頂上已經被編碼記數。
在格式化領域中玩這種操作,直秀得胡德頭皮發麻。他已經忍不住在想,但凡是收看了本次直播的燃燒者,以後還有勇氣在羅南眼前結陣對抗?
呃,這想得有點兒遠了,
造成混亂的直接原因在於,除了操控水汽之外,羅南還在沙灘上連續施工。他本人駐足不動,可是意念所至,沙灘或隆起、或塌陷、或夯實、或撕裂,縱橫分區,任意規劃。
這是讓任何“格式化領域”的控製者都為之沮喪的神操作。但最直接的影響,還是讓自施新和以下的一幫軍中精英束手束腳,生怕一不小心絆倒……啊不,是怕破壞了羅教授的深奧布局。
就知足吧,很快他們就是想動也動不了了。
胡德麵皮微微抽摔,得益於跟隨羅南的觀察視角,現在他有了一個宏觀布局的概念。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真正確認,他所見的羅南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根據,法度森嚴,
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是羅南規劃好的棋盤和棋子。可以想見,在他的心中,必然有一個更加明確的、實在的、具體的參照物,可那又是什麼呢?
正胡思亂想中,羅南目光掃過來,胡德一激,隨即恍然,他應該去做事了,去整理沙灘上的秩序,使其符合羅南的要求,使人人居其位,與劃定好的棋盤結合,形成羅南需要的局麵。
這個工作說容易也容易,大家基本上都是軍人或軍人出身,紀律性和服從性是有保證的,羅南又標識得極為清楚,不需要太費心。
特彆是看著身為“主軸”的施新和,也要在他的指令下,一臉懵逼地登艙,進入那超級簡陋的深藍行者試驗機,胡德一上午的悶氣,都消散了一半兒。
也沒幾分鐘,原本混亂的沸石海灘,就進入到了一個相對清淨、沉寂的狀態。所有頭頂標識的“實驗器材”,統統站了他們應站的位置上。
幾十號人形成的“格式化領域”,也順理成章地覆蓋了幾乎整個沙灘——雖然現在又有些不太穩定,以至於懸浮的沙球模型,又呈現出較大幅度的扭曲變形。
沒說的,這還是胡德的責任。
胡德都沒敢和羅南再對眼兒,憑著他對於現階段領域結構的了解,奔波在沙灘的各個區域,不斷調節因為位置變動而搖擺的能量氣機,保證“格式化領域”的基本穩定。
奔波之初,胡德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讓羅南利用這種方式,給排擠在整個體係之外了?又出力,又無法親身參與……
但很快,胡德就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不管從哪個角度,他都要比那些固守一域的“實驗器材”們,更能夠挑戰自我,更具有全局觀念,更能夠洞察目前沙灘上,一切可見不可見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