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是“棋子”,從現實意義上看,老藥的地位,已經遠遠超出鄧純這個破舊補給點……的堆場的負責人。
哪怕就是搬出“鄧允唯的兒子”這重身份,能不能反壓一頭,仍未可知。
要說鄧純心裡麵不泛酸,肯定也是不現實的。
就常理而言,這種時候,鄧純應該主動避免與老藥碰頭,否則一個弄不好,就會自找難堪。
可這個早上,鄧純心氣兒就是這麼邪,他非但主動招呼了,而且哪怕老藥仍然保持著對舊上司的尊重,他還是忍不住要再加上幾句:
“覺知會那邊也都安排妥了吧?畢竟涉及到靈魂教團那個不定時炸彈,還有你家那個……”
老藥有些意外,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僵。
毫無疑問,鄧純這是一次失水準的“提醒”,堪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都到這個階段了,老藥難道不知道,覺知會和靈魂教團中間,
還掛著一個曹凱,也就是自家的小舅子?
這幾乎算是他和羅南之間最尷尬的一個鏈接,隻不過對麵壓根不在乎,也從來不提。
倒是你鄧純好大臉,生怕彆人不知道你信息靈通;生怕這種糟爛事,大家不記得……
都要好聚好散了,你至於麼?
不提老藥又憋悶又疑惑,便是鄧純自己,也讓自己這損人不利己的愚蠢行徑給刺撓壞了。
可沒辦法,他心裡麵就是有這麼一個魔鬼——見不得彆人的好,自己心裡不痛快,周圍的人就通通彆想痛快。
以前他在堆場這邊還有掩飾,畢竟他到這裡是來積累資曆的,也犯不著和一堆賣苦力的泥腿子一般見識。
可如今,夢境遊戲裡的噩夢和混沌,以及由此滋生的嚴重的不安,讓他需要找一個發泄壓力的通道。
老藥這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而且,看著老藥尷尬又憋悶的模樣,他竟好似勝過了其背後靠山一局,那種虛無的膨脹的快感,一時間竟壓過了他心中深處更加濃重的陰雲。
鄧純深知,老藥體格精力較一周前大幅提升,可沉浮多年積鬱而成的性格,不是那麼容易修正的,也不怕老藥就此翻臉,扯著對方還要再“詳談”。
偏不湊巧,這時他手環震動,一條加密信息,從平日裡輕易不啟用的頻道裡發過來。
非常簡短,卻不容商量:“即刻攜麵具,回老宅。”
這倒是頻道中信息的一貫風格,鄧純早就適
應了。隻是這回,他看到“麵具”這個詞兒,冷不丁就打了寒顫——完全沒道理的反應,可它就是出現了。
鄧純一時愣怔。
“鄧主管,我先回去了。”
老藥不願再進行這種莫名其妙的交流,客氣地招呼一聲,便繞過他,回去自家屋子。
鄧純反應過來,默立在小廣場中,扭頭注視老藥背影,尤其是那條自然擺動的右臂,直到老藥進屋關門。
鄧純從出發到抵達指令要求的“老宅”,耽擱的時間恐怕也隻有以上的幾秒鐘。不過,受限於周日湖城交通狀況,他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也是中午時分了。
指令所指的“老宅”,就是鄧家老宅,是能力者協會湖城分會副會長、渾沌教團主要發起人之一鄧允唯老先生的居住地。
理論上應該是鄧純的家。
然而,他自有記憶以來,基本沒有在這裡居住過,非要說有,也是工作性質,等同於加班了——這裡本來就是鄧允唯的辦公地點、是渾敦教團和鄧氏家族多個集團的總部中樞。
正如湖城頭麵人物的傳統,鄧家老宅也安置在城中湖的周邊,恰與“湖畔賓館”隔湖相望。
鄧純想到,隔著幾公裡,竟然就是五六七八個人形核彈頭,感覺也是相當微妙。
雖是中午,老宅這邊古木森森,大半都在蔭涼覆蓋下,微風襲來,送來湖畔水汽,倒是寒意漸起。
鄧純根本沒有見到鄧允唯,從老宅門口,他就被引到了
外圍一間全封閉靜室中,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告訴他:
“鄧主管,請在靜室中等待,並按照即時更新的指令,進行規定動作。
“麵具請先交出,期間如果需要,會再發回。”
鄧純沒有詢問細節,默然照辦。
不過這時候,他已經大致猜到,把他喚過來的原因了。
靜室中,專用頻道中很快就有加密信息傳入:
“描述夢境遊戲的經曆,文字和圖畫形式均可,儘可能詳細。
“應使用意念轉化模式,直接在視網膜成形,載入頻道,等待反饋。
“禁止使用語音和外掛屏幕。
“禁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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