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鹹竹尉官與盧安德的對話結束之前,羅南已經確認了,這就是他先前在「脫機測驗」中那個背景:
「赤輪」二星門戰役。
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側麵,也算是降了一個等次,從補給艦的指揮官,降到尉官這個層級,去映射這場戰役局部。
而且,當下他所觸碰的,與他在中繼站夢境經曆的,依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不但是鹹竹,還有這位盧安德爵士……
羅南不太確定,他是否就是那位曾有一麵之緣的、梁廬也為之讚歎佩服的「盧安德學長」呢?
當年他好像隻是尉官,如今已是顯爵一級,相比之下,鹹竹就多少有點兒「蹉跎」了。
嗯,更可能是盧安德晉升超乎常理。
當時在中繼站,都屬於同一戰鬥序列,現在進行更大規模戰役,遇上了貌似也不奇怪。
畢竟,這隻是一個「測驗場景」……
隻是測驗嗎?為什麼要這樣?
羅南還在神思飄蕩,這邊與指揮部的通訊已經結束了。
鹹????????????????竹的機械音再響起的時候,目標已經指向了羅南:「現在咱們就屬於同一戰鬥序列了……所以,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我?」
「前衛4號行星的中繼站。」羅南下意識開口,還是有些恍惚。
所以他在擔任虹橋號艦長期間,用最拙劣的指揮,把鹹竹士官這樣一位極優秀的機修師,還有他的戰友們送入死地?
哪怕明知道隻是虛擬場景中的測試題,連平行時空都算不上,羅南還是覺得有些胸悶。
「前衛4?很早了啊,我看你的資料……」
羅南也看了一下自己的資料,慌忙改口:
「是我的父輩,據他說,當時曾經和您共事過,並接受了您的技術指導……還有勾業尉官。」
為了增加真實性,羅南還把另一位故人扯出來「作證」。
勾業尉官是當時鹹竹的頂頭上司,這就很有說服力了。
鹹竹的機械音冰冷無趣:「我沒怎麼有印象了,應該主要是讓勾業調教吧,我那時水平雖然也不錯了,技術指導還稱不上……也確實應該是中繼站,畢竟勾業就死在那兒。」
「嗯,大概是……」
羅南的思維驟然停頓了一拍,茫然去問:「勾業尉官,去世了嗎?「
鹹竹沒有和他對上茬,自顧自感慨:「我看了你的操作記錄,你駕馭「切分儀」的模樣,他應該挺喜歡。不過如果能活過來,大概率會送給你兩記耳光,讓你長長記性。」
到這裡,他總算和羅南並線了:「你父輩沒有告訴你?確實,因為孽毒汙染導致的失控類事故,死的還真憋屈啊。當時也是和你差不多,在「違規操作」的線上反複橫跳……」
鹹竹在那邊說著,羅南腦海中便依稀閃過那位圓臉尉官的形象,四肢俱斷卻憑著一截義肢來去自如,脾氣也挺好,就算被他開車撞倒都不怎麼生氣。
也正是這位勾業尉官,看中了羅南駕馭「切分儀」的能力,將幻想擬態技術以及相應的資料文本傳授給他……
好吧,羅南知道那隻是一場夢境,是由外接神經元資料庫、由日輪絕獄沉澱
下來的信息洪流、也許也包括梁廬這位事件親曆者的設計,共同組構而成的虛幻場景。
在那裡,羅南某種意義上隻算是一個學生,一個看客,用這種方式去吸收天淵文明的有關知識,並獲得獎勵。
就像現在,鹹竹尉官的記憶中,不可能會有「機修兵羅南」這樣一個人。
事實上,不管是中繼站夢境還是現在,鹹竹尉官也
好,勾業尉官也罷,也不過就是一段「素材」而已——大概也就是在已經鋪陳開來的、對某些人有意義的時光長河裡,擷取出來的小小片段。
【鑒於大環境如此,
但羅南也很清楚:在那個遙遠的時空裡,他們終究還是存在的,終究是有意義的,偏偏大概率已經書寫了無法改變的命運結局。
當然還有梁廬。
羅南明明「觸碰」到了他們,卻注定無法改變什麼,無論是負麵的、正麵的……
哪怕改變了,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嗬,這該死的理智,昭示了場景之虛幻,素材之本質,讓人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