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可以認真考慮。”
說罷,中年官員鬆開手,帶著四個同樣進入懵然狀態的執法人員,從吳珺身側走過去,很快彙入了港口人流中。
吳珺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直到外麵夕陽落下,天地灰沉沉一片,才深吸口氣,拖著已經發軟的雙腿,慢慢走出客運港。
荒唐事情背後,往往會有扭曲表相的暗流。
吳珺大概能猜到一些:中年官員的話分明有幾分熟悉。她已經想起,幾天前,北山雪繪女士也發出了類似的邀約。
所不同的,中年官員提到了“阪城”和“深藍世界”,而北山雪繪則明言是那位“在世神明”的邀請。
所以這代表,她已經被聚焦了?
吳珺暫時無法驗證這個猜測,但她行事不免要比之前操切一些。馬不停蹄從港口轉到箕城航空港,就坐最近一班的飛艇,直飛夏城。
箕城夏城之間隔了也就是一個海灣,但受限於半夜限
飛規定,吳珺到夏城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此時阪城那邊,抓捕她失利之後,會持鬨大,還是會像箕城港口這樣不了了之,她不清楚,各個信息渠道也都沒有相關事件進展。
她現在就像個將棋盤一把拂亂又快速跑開的毛孩子,不去想什麼後果,隻需要知道哪裡最安全就好。
夏城,就是吳珺選擇的安全區。
入境夏城之後,吳珺一度猶豫去哪裡比較合適。她曾想過去探望多年未見的遠方伯父吳尊亮教授,但想到當下仍未明朗的形勢,又打消這個念頭,免得給長輩帶去麻煩。
但有一處,那邊應該是不在乎的。
於是,吳珺從航空港出來,就直接坐上了前去安海療養院的百節蟲飛車。雖是周一上班日,頗有些擁堵,還是趕在上午探視時間結束之前到達這裡。
“哎?需要和監護人視頻通話確認?”
雖說近幾年,由於生養孩子、處理教務、合作項目等多種原因,吳珺到療養院的次數極少,可她清楚記得,上次過來是沒這些規矩的。
安保人員一邊暗中與主管聯係,一邊微笑解釋:“我們療養院的探視規定已經升級,請您諒解。”
“是與羅淑晴女士嗎?”
安保人員保持微笑:“可以的……所以,吳珺女士,你還繼續確認嗎?”
吳珺有些猶豫。
她過來探視,一切都是按正常流程進行,甚至在登記時,留下的也是她的真實身份。在
這個信息時代,缺少入境記錄,肯定會有些麻煩,但她多少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試探一下夏城這邊的反應,看一看“安全區”的成色。
可真碰到與當年故人直接對話的場景,她反而又有些畏縮了。
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些?
畢竟,她心裡頭還裝著鬆平義雄的建議。
二十年的生存經驗和處世習慣,也不允許她如此高調進入他人的視線。
問題是,昨天在箕城的經曆,似乎又在大肆嘲笑她的種種努力。
最終,吳珺托辭先和家人聯係一下,退了出來。
她站在療養院外的打車站點,仍然猶豫,是就這樣坐車離開,還是現在就給羅淑晴打個電話——對麵的聯係方式她有的。
正辛苦權衡之時,有人從她後麵接近,卻又遠遠招呼:
“江姐。”
很少有人這麼叫她。吳珺愣了愣神,才對應到自家身上,扭頭看過去:一位穿著醫生白服的年輕人,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就在不遠處對她招手。
“江塚”已經是她決意舍棄的身份,然而先是在箕城,又是在夏城這裡,都被人一口叫破,多少有些尷尬。
而且,吳珺確實沒能第一時間認出這位。
還是那人自我介紹:“是我呀,我,章魚!血意環堡壘乾涉練習的時候,咱們搭過夥的。”
這人語氣活潑,與斯文外表有些落差,笑臉上則是善意滿滿:“江姐你到這兒,是要探望羅老先生吧……也對,有資格探
視的,也就你們幾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