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可能性都可以在混亂中成型,前提是其中各個元素是普遍聯係的,是頻繁交流互動的。
這符合“幻想學派”的超構形理論,至於孽毒環境下是否也講究這個,不好說。
客觀地講,這道“暗流”初起和醞釀階段,已經超出了羅南現階段感知的極限——不隻是孽毒環境限製了他的精神感應能力,很有可能就是他毫無顧忌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對應關係。
“混亂”和“隨機”就是這股“暗流”的保護色。
當然,數據分析員也在報告中指出:由於樣本數足夠龐大,近乎於混沌的機製中,完全巧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畢竟,那個突擊集群在發力之前,就又崩散掉了。
問題是數據顯示,其崩散之際,羅南一行恰是到了通往第四層甲板的行車甬道,“突擊集群”已不具備突襲條件。
這種“關聯”還能說是“巧合”,不如說是數據分析員“專業的自我保護”。
羅南歎了口氣:“十一個千年來,各位大君真是辛苦了。”
“哈?”允泊和貝鷗校官都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
羅南就道:“我是在想,如果有一個明確的意識,可以長期同化於‘混亂’,又能隨時利用‘混亂’達成目標,在這個環境,一定是最棘手的那個。”
允泊就笑:“這個啊,‘燈塔’不就是麼?”
貝鷗校官悠悠道:“‘燈塔’也換了至少六代了,誰在‘混亂’中呆久了,都要崩潰的。”
含光星係這邊習慣將“燈塔”看成域外魔神伸入本地宇宙的“探頭”,以“大君級”的品質去衡量的話,損耗率確實也不低。
其實羅南並非此意,他原意是指孽毒環境的“整體性”有可能“喂養”出來的“群體意識”,是“赤輪六魔”昏昧本能的重疊陰影下,可能閃爍的靈光。
不過,既然落到“個體”上,他就暫時按下這個太過於玄虛的可能性,選擇了一個局部可能出現的現象。
他扭頭看向允泊:“活屍呢?”
“活屍?”允泊愣了下,沒有輕率回應,也是扭頭,去看更專業的貝鷗校官,“我印象裡好像有這麼個說法?”
貝鷗則是看向羅南:“多數情境下,‘活屍艦隊’有利用孽毒環境進行掩護,脫離追擊的情況;秘密潛入,在外圍基地、宜居區開發點引爆孽毒汙染也是常有的事;不過以小帶大,引導其他孽毒活體,形成突擊集群,成為某種意義上的‘領袖’……至少我們沒有捕捉過明確的‘樣本’。”
要麼說是專業人員呢。
貝鷗的表述就非常適合當下的場景,如果說外麵的暗流中有“活屍”,那也絕對是少數中的少數。它們要發揮作用就應該是像一個“領袖”,最起碼是像一頭牧羊犬那樣,驅趕“羊群”,達成自己的目標。
羅南最初的想法是,由於孽毒的“趨光性”,在他不謹慎使用精神側能力的時候,外部的孽毒環境,具體到那些“孽毒活體”,會如逐光飛蟲那樣,對著他這個“光源”發動衝擊。
但在外層甲板上的經曆,特彆是看到分析報告之後,這個猜測已經不攻自破——“孽毒活體”並沒有蜂擁而上,相反,它們的行動非常隱蔽,甚至說很有條理。
貝鷗校官的表述明顯更符合認知,至少是人們的日常認知。
現在問題是,能不能從“孽毒活體”的暗流中找出那個“領袖”呢?
這時候,“蝸牛”已經將相關的視頻資料拷貝到了內宇宙模擬器那邊。
羅南就選擇了外放,投影到工作區裡,和允泊、貝鷗校官一起觀看,正好與精簡版本做一個對比。
“蝸牛”放給他的資料基本上都是“長纓號”艦體之外的監控錄像,最多包括一些最外層甲板上的場景,艦體內部的場景完全沒有。
幸好這些外部錄像還算比較完整……話又說回來,完整就代表著瑣碎和重複,說看到“二星門戰役”結束是誇張了,可現在也沒誰有這種精力和耐心。
幸好羅南有彆的辦法。
既然是給了內宇宙模擬器,就等於是給了外接神經元資料庫,就進入了葵姨的處置範圍,同樣也是羅南可以發力的領域。
於是這些相對完整的“長纓號”外圍監控錄像,就被羅南調整到了一個恰當的縮放比例,隨後進入了十倍甚至百倍速播放狀態,變成了模糊的彩色光流。而在這反複播放的“光流”之下,“空天母艦牌組”所形成的“長纓號”模型,恰當的出現在了應有的位置。
這個半開放的模型中間,同樣有成百上千個身影,卻是以一種相對正常的速率奔走。
允泊和貝鷗校官都看出來,模型中的人影,就包括當時在外層甲板上的羅南一行人。
顯然這是一種“模擬”,細節比全程錄像差許多,但能夠彼此對照的話,也會直觀很多。
現在錄像播放和模型運轉的速率有明顯的差異,但這差異正在迅速調節之中。
模型內部的人影運轉速度在增加,而外部的影像播放速度在放慢,截然相反的速率變化,讓旁人看了眼暈。
允泊就暫時移開視線,和貝鷗校官聊天:“話說你們靖冥機關請專家,都是這麼高風險的嗎?也對,你們乾的就是高風險的活……”
貝鷗校官一笑:“比不上你們執行處的勳章發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