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勝還沒明白,為啥拉尼爾大主祭會叫他過來。
這種事兒,他好像隻有受教的份兒,根本沒有與大主祭商討的資格吧?
可到這一步了,不說話又不行,他隻好嘗試回應:“那就再觀察?”
拉尼爾大主祭微微搖頭:“不,等待和觀察並不適用於一個快速成長的對象。我們也需要有動作,平衡不是僵持,而應該是動態上升的過程,我們需要給合作增添砝碼——山君那邊由你負責溝通,你們還是有些交情的。”
“是。”李泰勝毫不猶豫,立刻應聲,後麵才問了句,“具體的砝碼是?”
“你看著給。”
“呃?”
我一個秘約主祭,能給什麼?
但下一秒,李泰勝就明白過來:山君是被暫時擱置了,他的重要性在進一步下滑。
也許,相較於三方合作,還是雙方合作更清晰明白些。
李泰勝點頭,可忽然間,他又想到了自己:山君是這樣的,我,我的角色又是怎麼回事兒?
保持著恭敬和冷靜的姿態,李泰勝走出帳篷,和外麵等待的柳承宰會合在一起,他直接吩咐:“訂兩張去湖城的機票,最近的一班。”
柳承宰很驚訝,但與李泰勝搭檔多年,早有默契,一言不發去辦了。
李泰勝繼續往外走,給同在營地的權敏赫打電話:“敏赫啊,哥哥今天要爽約了,臨時接到的任務,要出去一趟,這邊你多操心……好的好的,我們回聊。”
做了這件自然輕鬆的事,離開大主祭的帳篷也遠了,他又安排一些近日受領的差使,每件都要找到下家。完成了這些,才回去自家帳篷收拾行裝,此時柳承宰已做得差不多了。
總共沒花掉二十分鐘,他們已經驅車離開了“一號地洞”,離開已快成為半永久的工程營地。
兩個小時後,他們已經在前往湖城的飛艇上了。
直到這時候,李泰勝的臉色才陰沉了下來。
不過看到舷窗上的倒影,又儘快抹平下垂的眼角、唇角。
直麵一位超凡種,尤其是被無形羞辱的超凡種,肯定是有危險的。
如果有可能選擇,李泰勝肯定不會選這個任務。
這也不算什麼,關鍵是這種分工安排,等於是將他用於“偏師”,不再是“正麵戰場”。
他不可避免在想,大主祭或許是對他這段時間的工作不太滿意,最起碼運道不夠好。
通靈者好像都比較在乎這個。
又或者,他過於“顯眼”了——在那位眼中。
麵對一個可以隨時監控全球的“神明”,哪怕是“合作方”,也讓人很難受。儘可能把“棄子”擺到明處,多少能分出一些注意力去。
李泰勝很快給拉尼爾大主祭找好了理由……這有個屁用!
他現在隻想知道,是不是說,他在這場“巔峰合作”中的角色,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平常倒沒什麼,但在可能的大主祭之位移換、決策層發生變動的大背景下,對他以後的前程,很可能會造成極負麵的影響。
山君在這場三方合作的地位越低,他的發揮餘地越小,甚至還是一個非常順理成章的背鍋位置。
如果最終教團跨越“真理之門”,山君就是惱怒也要忍著。
可若合作失敗,甚至提前反目成仇,山君的怒火且不說,不再是大主祭的拉尼爾會怎麼去做那場平衡?
首祭會怎麼做?
爭搶大主祭之位的心照主祭們會怎麼做?
他和他的家族……能怎麼做?
太被動了!
李泰勝皺眉,這種悲觀心態不行啊,現在合作還沒有真正開始,大家的態度還算比較平和的……
他看著外麵如海波般翻湧而過的雲層,有些恍惚,下意識念起伴他多年的咒語:
“多看少思不慮;你算什麼東西!”
隨即,又觀想“真理天平”,祈求教團的無上聖物,懾服他種種雜念。
如是,卻忽然有一種既視感:好像在什麼時候,也有這樣的經曆。
李泰勝忽然僵住,此時此刻,他分明看到了一對極淡漠的眼睛,居高臨下,遙遙垂落視線。
卻並非是看他,而是像穿過透明玻璃一般穿過他,指向的是他心湖中的“真理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