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芬裡爾這個惡心的,無能的,窺陰癖的懦夫全文!”
安德裡斯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地擠出字來,聲音低沉得像咆哮。寬闊的主廳內隻有他的聲音在回響,侍從們大氣不敢出,一個個木頭般垂頭靜立,雖然這位赫梅斯家族的現任主人正在侮辱王國最高統治者的名譽,不過那一柄權杖的榮光隻在王都照耀而已,幾乎每個貴族在自己的領地時都會用一些特定的名詞去修飾國王的尊稱。隻是像安德裡斯這位伯爵如此大膽還是少見的,若是平時,安德裡斯伯爵還會給芬裡爾國王一片遮羞的葉子,但今天非比尋常,安德裡斯伯爵的怒火簡直能燒著他從鬢角延伸到下巴的濃密胡須,如果芬裡爾國王就在他的麵前,伯爵的惡意就足夠那位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的國王心臟停跳了。
“我赫梅斯家族為了這個國家浴血奮戰400年!兢兢業業!毫不懈怠!我們為了這個國家殺掉的敵人屍體足夠從赫梅斯鋪一條大道到王都,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和我們相比!在我們的庇護下波多爾王朝一直和平安寧!”他抓起鋪在桌麵那份寫著精美花體字的羊皮卷,一把撕成碎片,“那個早泄的混蛋敢這樣對我?!比伯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把自己的女兒賣給巴羅,一個流滿梅毒的膿瘡,肮臟的私生子,那種玩意也能稱為公爵?!就憑著這種毫無廉恥的獻媚,每一根骨頭抖活該喂狗的芬裡爾竟敢改變王國的傳統,立國的基石,把他封為侯爵?!一個伯爵被封為侯爵,誰允許他創造一個爬到伯爵頭上的地位?伯爵鎮守邊境,侯爵縮卵在國內,然後告訴我他們決定讓這些躺在女人大腿上的寄生蟲再高貴一點兒,還邀請我去參加這些蛆蟲和爛肉王子的結婚典禮?!”
安德裡斯伯爵忽然抽出自己的佩劍,砍向麵前的桌子,劍刃被深深刺入堅實的鬆木桌麵,遠未發泄真正怒意的伯爵朝著桌子踹了一腳,在撞擊聲中,沉重的書桌橫移了大約一寸的距離,真看不出他已經43歲,差不多是一個老人了。
“憤怒又有何用呢?”
一個人說道,語氣冷靜,絲毫不受伯爵怒氣的影響。
伯爵轉過頭來看著他,“難道要我去乾掉比伯那條惡心的蚯蚓?”
“我相信沒有您辦不到的事。”那人圓滑地回答,他穿著一身白袍,這意味著他如果不是高位普則法師,就是教廷的白衣主教,這兩種職業雖然有很多不同,但是在本質上差彆不大,這身白衣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意味著強大的力量和強橫的控製。隻是從服裝的製式來看,他是一位法師,而對上伯爵圓瞪的雙眼,這位法師瘦長的臉上甚至還能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不過……這真的對您沒有什麼好處。”
“好處?”伯爵又咆哮起來,“我從來沒有在這個國家得到什麼好處!我的家族的付出和我們得到的相比一錢不值!”
“反正您從來都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那些小小的政治遊戲隻是遊戲,能改變什麼呢?”法師說道,伯爵的佩劍還插在桌麵,他對著它打了個響指,銀色的劍刃扭曲起來,然後融化成一灘金屬的液體,從桌麵淌到了地上,“力量才是真理。”
“……”伯爵喘了兩口氣,他真心討厭這個混蛋,總是不緊不慢,對除了力量之外的事情都毫不在意,他甚至能確定在說“力量才是真理”的時候,這個令人厭惡的法師表露的輕蔑絕非僅僅針對伯爵的敵人。有力量了不起嗎!有本事你來管理軍隊,來領導戰場,來做一個四百年曆史的家族首領啊!但他需要這個混蛋,除非預備與之為敵,否則任憑伯爵的脾氣再火爆,他也不能直接反駁法師,這些怪物的自尊就像太陽一樣掛在天上,得罪他們就永無寧日。
“要阻止這種把戲非常地容易,隻要您的幕僚中有那麼一個還對得起他們的待遇,就知道隻需要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讓王都那些溫順的羊羔放棄挑戰您權威的妄想。”法師撣了撣衣袖,一副我也知道但你以為我會直接告訴你嗎?——的可恨嘴臉。
伯爵第不知道幾次地在心裡將法師削成肉片,但實際上他隻能對離他最近的侍從大喊,“把那群廢物叫來!”
那位侍從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一個站在門邊的男人連忙給他讓路,這個時候,伯爵才發現被他遺忘已久的邊境警衛隊隊長。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臉色蒼白,在伯爵的目光下好像恨不得自己擁有隱形的天賦一樣,一身極力壓縮的存在感。
“你是……你來乾什麼?”想不起這個家夥名字的伯爵不善地問,男人就該抬頭挺胸,這個家夥像什麼樣?
“我,我是邊境警衛隊隊長,負責巡視洛伊斯法莫一帶的地區,”警衛隊隊長吞了吞口水,極力整理自己僵硬的口舌,“不久之前,我們遵照規矩其前往遺族住地收稅,但是那群蠻橫的無賴抗稅了……”
“這種問題你來告訴我乾什麼?”伯爵陰沉地說道。
警衛隊隊長幾乎要發起抖來,“他們不僅抗稅,還殺了我們的人——”
“xx的渣滓!活該滾回你媽肚皮的廢物!這種事情你來說什麼?!”就算隔著相當程度的距離,伯爵的口水一樣能噴到警衛隊隊長的臉上,法師嫌惡地離他們遠了點,“你不會把他們全宰掉嗎?居然被那群連塊廢鐵都沒有的野人打跑,你居然好意思來跟我報告?!你還好意思頂著這個腦袋來見我?!來人——”
“不!不!大人,他們有武器!他們違反了禁令!”邊境警衛隊隊長為了自己的性命拚命申訴,“不是我的錯,是遺族違反了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