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曆史何嘗溫柔(2 / 2)

那個女人將折下的綠葉插在孩子的繈褓上,似乎是祈求某種意願的意思。雲深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低頭對風岸說道,“風岸,你能幫我問問她,可以讓我看看孩子怎麼了嗎?”

風岸點點頭,用部族的語言詢問了那個發現了雲深而不知所措的女人。對方露出激動的表情,馬上跪在了地上,小心地把孩子從自己的背上解了下來。

雲深小心地把孩子接到手上,手上的分量輕得讓人心驚,孩子的臉色很差,嘴唇乾燥,但被自己的母親交到陌生人手上的時候,他還是睜開了眼睛看著,因為臉瘦那雙眼睛顯得特彆大,黑得令人心悸。雲深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慢慢地打開繈褓,一股並不好聞的味道湧了上來,他微微皺起了眉。風岸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這時候連忙伸手想去把孩子接過來,雲深卻伸手過去摸了摸孩子的肚子,接著輕輕抬起他(這是個男孩)的腿,仔細觀察孩子的排泄物的顏色。

雖然雲深的專業離醫學很遠,但他參加過登山隊,充當過特殊情況下隊友的隊醫,也有過很短的一段照顧孩子的經曆,不僅被孩子的父母一再叮囑,他自己也查詢過不少資料,雖然後來一個都沒用上。而一摸到這孩子的皮膚,雲深就知道這個孩子發燒了,發燒加上拉肚子,絕對不是靠孩子自己忍耐得過去的。他不確定自己能做什麼,但他能確定如果不做點什麼,這個孩子有可能在這段路途中夭折。

一邊請風岸繼續為自己翻譯,雲深讓一雁幫自己拿點水來,然後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急救箱。在救起範天瀾之後,急救箱裡的藥品和繃帶就消耗了不少,雲深又補充了幾個單位。他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拿了出來,然後整肅了表情,向那個含著眼淚的女人問道,“你願意把他的生命交付給我嗎?”

風岸吃驚地看了他一眼,稍一猶豫之後向那個女人傳達了雲深的話語,她呆了呆,接著拚命點頭。

其他人漸漸圍了過來,看著雲深有條不紊的動作——實際上他心裡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就算大多數時候他都表現出了良好的心理素質,腦子裡有的沒的知識也儲備了一些,但真正麵對一條幼小生命的時候,那份直接壓在胸口的責任還是令人不得不舉輕若重。

隊伍再次開行了。一個女人在其中偷偷哭泣,卻不是因為悲傷。在她的懷裡,被柔軟的織物包裹的孩子已經沉入了睡夢,雖然這個世界對這樣的生命如此嚴酷,但他此時依舊能夠棲息於母親懷中,死神正在漸漸遠離他無辜的睡臉。

風岸繼續跟在雲深的身邊,偷偷地看著他平靜的麵孔。雖然沒有人再多說什麼,但是對於這位地位崇高的煉金術師,族人們看向他的眼神已經有了些許不同。

在薄暮的暈色在森林中彌漫開來,第一顆星辰出現之後,遺族的大部隊多花了一倍的時間,終於趕到了阿爾山下,等待在這裡的先遣隊已經建立了一個營地,為他們等待良久。在開始各自落腳休息的人群中,一個高大的男子向著雲深走來,默默地幫他解下身上的東西。

雲深對範天瀾疲倦地微笑,“任務完成了?辛苦你了。”

範天瀾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我以後……不會離你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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