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遺族如此慘敗,是因為我們不夠強,還是因為不夠團結?”這支遺族的下一任祭師鬱金曾經問過雲深。
雲深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這些都是原因。”
“但您認為呢?”
“再強的弓拉久了也會鬆弦,隻要人與人之間還有利益的不同,爭鬥就不會停止,曆史的改變從來不是一個或者兩個單純因素造成的,所以我不敢輕易論斷。”雲深說,“不過我想最為關鍵的,還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個國家要走不同於眾的道路的話,尤其如此。”
雲深和範天瀾大概說過一些對將來的規劃,其中生產和教育都是重點,列入章程的內容也許隻有在煉金術正在發展的遠東才能不被視為異端,但已經確定的路線是不會動搖的,雲深為這批人,為還在這個世界上頑強生存的遺族所設想的未來注定是一條崎嶇的複興之路。在一神教占據道德高位,中央帝國大而不倒的環境下,就算這裡已經算是中洲的邊緣地帶,這一小塊地方發生的變化仍然不宜過度醒目。沒有經過技術和資源積累,生產能力達到某種規模,同時具備麵對這個世界的優勢力量也能自保的武力之前,雲深不希望和外界過多地接觸,不過現實的發展不會因人的意誌而轉移,雖然再完備的假設也不一定能夠應對現實的變化,雲深能做的也隻有儘量準備周全。
“話雖如此,我還真怕曆史重演啊。”他苦笑著說。
“隻要有你在,就不會。”範天瀾非常認真地說。
“謝謝你對我的信心。”雲深笑道。
“不,這是注定的事實。”範天瀾低聲說。
因為少年時期就離開了族裡,因此極其難得的,範天瀾對遺族曆史的了解現在還不如雲深,連漢字都是跟從雲深從頭學起,但這並不影響這位青年對現實獨有的判斷。雲深與聚集在哈維爾自治領的那些人有根本的不同,他從不打算依附於任何勢力,也不去借助不能掌握的力量,他的計劃比那些流於口舌的信念真實得多,積蓄力量所需的時間更是短暫得驚人,即使雲深還未跟範天瀾之外的人討論過他正在成型的整體規劃,人們對未來仍然沒有絲毫的疑慮。
不過現在的他們還不能主動去做什麼,在這裡無法得知外界的信息,雲深隻有一邊照顧著樹精靈一邊靜靜等待。
跟一般的孩子比起來,樹精靈可以說非常地令人省心,除了偶爾吧噗吧噗地自言自語,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安靜而又好奇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的來曆,卻不妨礙這個最近這個總被術師帶著的孩子憑借外貌受到大家的喜愛,隻是除了雲深之外的人如果要抱他,那頭光滑柔細的綠發上就會有一根綠毛噌地立起來。而這一點在塔克拉出現的時候尤為明顯。
雖然這個孩子長得很嬌小,不過最近被養得越見水嫩圓潤的他還是有點小分量的,雲深在機械工房指導的時候會把他放在鋪了軟墊的工作台上,順便在旁邊放著經過仔細清洗的新鮮葉菜和白菜芯等食物,樹精靈的個子小,胃口卻不算小。
工房裡的空氣是溫暖的,機械運作的聲音堪稱刺耳,長著長長尖耳的樹精靈卻有些違背生理外觀地對聲音不太敏感,抱著一根和他一樣高,削去了外皮的粗壯白蘿卜,坐在工作台上的樹精靈在各種刀具的切削聲中專心致誌地啃著。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一個人影推開門走進來,樹精靈頭上的綠毛也豎了起來,樹精靈兩隻小手環抱著大白蘿卜,戒備地轉過頭。
“果然在這裡啊。”塔克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伸手從裝著蔬菜的籃子裡拿起一片生菜,塔克拉把嫩綠色的葉緣湊到樹精靈的臉頰邊,順便摸了一把他肥嘟嘟的小肚子,“吃那麼多東西都到這裡來了,怎麼也不見你長大隻一點?來張嘴,啊——”
“噗啾~”
“轟!”
麵朝廣場的青金王宮一角在一擊之下幾乎坍塌,石料和雕像的碎塊紛紛落地,幾道裂紋延伸至附近的牆體,被驚動的王宮近衛騎士和王家法師紛紛湧出,站在廣場上迎接非常這些少見的冬季來客的諸人則是震驚無比。
淺金長發的精靈從容收手,他的聲音並不高,卻穿透了所有阻礙,一直傳入王宮深處,“神光森林的樹精靈阿爾瑟斯,他在什麼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應該昨晚更新,卻發生了一件非常……蠢的事,家裡的網費是每月交納的,然後上個月的忘了交,然後在淩晨happy地來更新的時候……撞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