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負責巡邏邊境的警衛隊隊長斯科拉接到警訊時,他簡直要破口大罵。
像他這種對他這種出身自地位不高的貴族家庭,隻有第四繼承權的家族棄子來說,從軍雖然是唯一出人頭地的途徑,但他對自己被分配到邊境警衛隊隊長這種養老職位上一直沒有什麼不滿,前線油水多,升遷機會大,相應的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會被更上層的貴族推出去當替死鬼。管轄這片區域的巴斯公爵再怎麼恭維也不能算一個令人愉快的家夥,可正在城中享受女人和食物的他來到邊境已經三個月,至今還一步都不曾踏入過軍營,斯科拉更是樂得他不來自己的地盤。
反正有噩夢森林和刀鋒峽穀這樣的天險在,巡防這種任務既輕鬆又無趣。斯科拉對這種無趣完全沒有意見,然而就算今天他打算向上頭請假去城中找人對付他那口已經折磨了他半個月的牙齒時,在最不可能發生意外的地方居然出現了突發狀況。
腫著半張臉的斯科拉隊長匆匆忙忙地和被他從被窩裡叫起來的法師學徒趕往報告中的地點,遠遠就能看見他的士兵圍成了一個圈,隻是看這個陣勢就知道情況不難應付,真是什麼硬茬這幫廢物早就自己跑了。被牙疼和頭疼搞得心情極度煩躁的斯科拉用馬鞭抽開擋在馬前的士兵,“給我滾開!到底是哪個豬玀敢跑到這裡來……”
法師學徒倒抽了一口氣。
看到那位銀發金眸的絕色美人時,斯科拉族長呆了呆,然後他才注意到這位美人身邊那名俊美的金發男子,見到那對標誌性的尖長耳之後,他的馬鞭從手中掉了下去。
邊境警衛隊在執勤時遭遇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銀發美人和一名精靈,這條消息傳播的速度比斯科拉隊長讓人專程前去報告的速度還要快,當傳言進入巴羅公爵的耳朵時,已經變成邊境警衛隊那群蠢狗不知走了多少輩子的好運,居然在國境線上抓到了兩位絕色精靈。
所以當信使到達公爵閣下臨時的府邸時,那位大人已經帶著滿心的期待在路上了。
對黑石王國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中央帝國隻是一個遙遠的地理名詞,至於中央帝國的神光森林和生活其間的美麗精靈,那簡直像一個美好的傳說。所以斯科拉隊長不得不下了禁令,除了他和比他身份更高的貴族,任何人都不得接近精靈正在休息的院子。即使如此,以精靈敏銳的耳力,外麵那些好奇的議論和喧嘩仍然清晰無比。
擁有半透明質感的長耳朵輕輕抖了抖,高位精靈路德維斯看向一直抬頭望著西方的墨拉維亞,“儀祁陛下,有人來了。”
一直抱臂倚在木柱上的雲策抬起了頭,墨拉維亞轉過身,雖然他已經高齡七百歲,很少有什麼事能讓他感到驚奇了,但從門口擠進來的那個人形生物還是讓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當巴羅公爵熱情地向他們張開手的時候,路德維斯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我美麗的精靈們,歡迎來到我巴斯公爵的土地上,我向你們保證,我會讓你們在這裡享受到最好的生活……”巴斯公爵的話隻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用那雙快要被沉重的眼皮壓成一條縫的藍眼睛上下打量著對麵的人,“男的?”
他轉過身,擁有完美曲線的腹部幾乎頂上斯科拉隊長,“怎麼會是男的?!”
斯科拉隊長給巴羅公爵的肚子讓了讓,同時有些莫名,“回閣下,這確實是一位男性精靈……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巴羅公爵抬起手,他身邊的侍從立即為他托著手肘,用圓柱狀的手指指著斯科拉的鼻子,巴羅公爵提高了聲音,“你還敢問我有什麼不對?閣下我抱著如此美好的期待,跑死了兩匹馬,拚死趕來就是為了來庇護柔弱無助的女性,你給我看這三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墨拉維亞看了一會巴羅公爵隨著動作上下搖出有趣波動的腹部,然後才轉頭對雲中說,“能不能幫我把他給弄過來?”
雲中看著巴羅公爵那具龐大的身體,估量一會之後就走了過去。公爵正用口水將斯科拉隊長噴得連連後退,連他的侍從也沒發覺從側邊走來的那名腳步無聲無息的青年,雲中伸手按在巴羅公爵一邊的肩膀上,伸腿在他膝後一踹,手上同時發力一扳,公爵沉重的身體轉了個半圓就滾倒在地,一陣塵煙被他砸起。
“誰……!”
公爵身旁的侍從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扶,斯科拉隊長剛剛擦掉臉上的唾沫星子,劍才出鞘一半,雲策抓著兩名侍從的後領將他們拎開,將腳尖伸到爬不起來的公爵身下,將他踢向墨拉維亞站立的地方。
墨拉維亞感到很有趣地將一隻腳踩在那脂肪豐厚,看起來就觸感絕妙的肚子上,他還沒用力,公爵就在地上慘叫起來,墨拉維亞用劍鞘在他脖子上一點,公爵像青蛙一樣呱了一聲,然後在墨拉維亞那雙微笑的眼睛注視下把聲音都憋了回去。
斯科拉回頭想叫外麵的人過來,一道銳風貼著他的臉頰割過,白色的箭支沒牆過半,他慢慢轉過臉,看著已經搭箭上弦的精靈,也閉上了嘴。
“你是一個公爵?”墨拉維亞問。
“是……是的。”巴羅公爵半帶著氣音說。
“聽說你們正在西邊打仗,我剛好也想過去,所以想向你借點東西。”墨拉維亞說,“幾匹坐騎,還有一些適合小孩子的玩具。”
當這行人離開巴羅公爵的城主府的時候,背後還能隱約聽到那位胖公爵的慟哭聲,墨拉維亞也不怎麼高興。他從袋子裡拿出一枚紅色的寶石,用指尖碾了碾,堅硬的寶石就在他手中變成了粉末,隨風飄散。
“還不夠一次磨牙用的。”他歎息道。
“儀祁陛下,您要找的人不在這個國家中?”精靈問。
“他不在這裡。”墨拉維亞說,他抬起頭,略帶憂慮地看著西方的天空,“雖然很微弱,但我已經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了。”
青金王國邊境的一處平原上,初夏的微風壓低了深及人膝的牧草,戰鬥的號角在風中傳播,禿鷲在空中盤旋,騎著戰馬立於騎兵部隊旁的金發碧眼貴族看著眼前交戰的場麵,英俊的麵孔上神情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