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提拉和那名少年狼人被赫克爾部落的族人發現時,紅狐青年的發燒已經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步,他背後被箭射中的傷口在炎熱的天氣下感染得相當嚴重,如果沒有那名叫做博伊的少年從旁照顧,他未必能回到赫克爾。在某種意義上,可以換一種說法,如果沒有這名少年,他未必會受這種傷。
“你是說奧格正在繼續南下?”看著這名被他送出部落去避禍卻重傷歸來的小兒子,赫克爾族長臉上終於失去了平靜。不是因為這個受他重視的孩子的傷情,而是他如此艱難才帶回來的消息。在有利益衝突的部落間爭鬥是正常的,就像多年前他們和撒謝爾一樣,大的部落也會兼並周邊的小部落,但在薩莫爾初代獸人皇帝登基之後,東南西北四個大區域之間的戰爭就被禁止了,凡是越界的都會受到嚴懲,一百多年來也很少有需要帝都出動直屬軍隊的狀況發生,奧格的名聲即使赫克爾也有所聲聞,然而阿奎那族長從未想過虎族會跨越如此漫長的距離直向他們而來!
也許赫克爾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阿奎那族長有自知之明,但赫克爾恐怕正擋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作為帝國南部毫無疑問的最強部落,撒謝爾也絕對不會容忍奧格的越界侵占,隻是現在正是帝位爭奪的關鍵時期,撒謝爾的族長正在帝都,以奧格如風如火的速度,等斯卡得到消息的時候,戰爭怕是已經開始了。
正常情況下,族長是一個部落的核心,而剛經曆過達比長老的事,族長身處遠方,族中相當人手已經分散到各處牧場的撒謝爾麵對一路劫掠而下的奧格,無論哪方勝算更高,赫克爾的悲劇都是無法避免的,他們和撒謝爾上一次戰爭時失去的人口至今還未恢複過來。
“您會怎麼做,父親?”躺在皮榻上的提拉沙啞著聲音問。
“奧格要到達這裡,至少還要經過兩個部落的領地……”
“他們也不可能真正阻擋奧格。”
“我知道。”阿奎那族長說,“所以我要去通知撒謝爾。”
“不用……咳,咳,您自己去,”提拉咳嗽著說,“讓博伊去,咳……”
“他隻是一個孩子,”阿奎那族長說,“難道他是——”
“沒錯,”提拉無力地動了動,“他是那個部落族長的獨子,更重要的是,他的母親,是撒謝爾一名長老的女兒……讓他去。”
戰爭的陰雲從意想不到的地方籠罩而來的時候,雲深正在驗收今年完成的第一項工程。
從移民住地直達撒謝爾的道路已經可以使用了。雖然以專業眼光來看,這條路比鄉村二級公路的標準都還有一定距離,路麵沒有絲毫硬化,隻是實打實的土麵,還有一些配套工程在進行中,但在區區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完成從勘探到施工的過程,由移民負責的長度達到四十五公裡,占了整體工程的百分之七十五強,雲深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了。
不過他也從來沒有挑剔過。
這條寬度目前隻夠一輛馬車同行的道路會加強移民住地和撒謝爾的聯係,雲深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便利物流,在不久之後的未來,在這個小型盆地裡生產的東西會走出去,也會有更多的原料沿著這條路和另一條水路從外界運進來。自給自足是一種美好的理想狀況,然而世界是變化的,他要專心發展的工業,尤其是所有藍圖基石的重工業對能源和資源的需求非常驚人,而為了降低這些項目在建造和生產中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區位安排也是要耗費心力的事。基礎建設是一個整體,雲深在這方麵投入得相當多,雖然有些工程需要一年以上,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建設,但當它們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他就可以不必再依賴已經迫近他設置的第一條警戒線的存款了。
事業發展順利,在那些規律又繁忙的工作外,他的私人生活十分乏善可陳,不過最近他的身邊也發生了一點小變化。
在某位人類身份存疑的青年明顯或者不明顯的地盤意識作用下,工作之餘雲深的身邊也相當清靜,不過相應的,範天瀾身上發生的事也會被近來不知為何有了種代理監護人自覺的雲深察覺——雖說範天瀾和墨拉維亞之間的不和已經是個認識的人都知道的事了。
結束了和身邊那位負責末段工程的負責人的交談,雲深在已經換了不知道第幾本的筆記本上做了一些備注。集成電路的實現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就算有現成的計算機可以使用,為了留下足夠的資料,雲深大部分時候還是選擇使用紙張。完成後他又抬起頭,不經意間見到了站在對麵的銀發青年。墨拉維亞本身的容貌就非常耀眼,加上身邊還站著一位姿容秀異的精靈,一般人的眼睛很難錯過他們。也許是發覺了雲深的視線,墨拉維亞轉過頭來對雲深輕輕一點,飛快地瞥了一眼他身邊之後,墨拉維亞又把頭扭了過去。
範天瀾站在雲深身邊,低頭在手中漆成黑色的薄板上用他們自製的白筆畫著什麼,就像完全沒注意到墨拉維亞的窺視一樣。
塔克拉昨天來向雲深報告工作時,很不爽地抱怨天瀾的感官太敏銳了,連一公裡掩體中的瞄準都能察覺,“他就不能假裝一下是個人嗎?”
雲深知道他們對抗演練的計劃,不過……他們現在能夠造出來的槍支是不可能裝配瞄準鏡的,而且它們的射程遠遠達不到這種距離。以雲深的近視程度來說,隻要直線距離超過四百米他就分不出人還是樹了,以王對王的原則,塔克拉居然能在丘陵地形看見一公裡外同樣經過偽裝的範天瀾,這種視力好像也不能算普通。
聯想前段時間塔克拉因為眼睛時不時感到疼而來找他的事,有個模糊的想法在雲深腦中一劃而過,不過塔克拉的父母是確定的,而且那兩位還在人世的時候似乎隻是普通人……密集的馬蹄聲和另外一種聲音從遠處傳來,雲深收回思緒,轉臉看向路的儘頭。
兩頭巨狼在前,兩匹駿馬在後,伴隨著暮色夕照下淡淡的煙塵,此次勘驗路況的四名騎士在比預計還要快六分鐘的時間內到達了終點。雲深的目光從表盤上移開,道路兩旁的人們發出了一陣歡呼聲。乘騎連續奔跑是相當耗費體力的,但下了坐騎的狼人和預備隊隊員身上沒有多少疲憊之色,反而是興奮更多,以往從撒謝爾到移民住地,一天是最短的時間,如今跑得再慢也能走一個來回。預備隊隊員的興奮中還多了一種自豪,因為他們也是建設的參與者,在他們停下之後一堆人就圍了上去,笑鬨聲不斷傳來。
範天瀾伸手一抹,擦去黑板上的戰術路線,然後看向雲深,“我們走?”
雲深今天需要出現的場麵已經沒有了,所以他點點頭,剛要和範天瀾一起離開,道路的另一端忽然出現了比剛才急促得多的蹄聲。
“術師!遠東術師閣下在嗎?!”
跑得一頭大汗的狼人騎士匆匆從馬上下來,擠開人群來到雲深麵前,一臉迫切地說道:“大人!我奉斯比爾·巨岩長老的命令而來,請您務必趕快去部落一趟!”
“發生了什麼事?”雲深問。
“虎人部落意圖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