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沒有內部矛盾的種田文是不完整的(1 / 2)

與會的所有遺族都在次日陸續到預備隊兩名隊長的辦公室去報到了。而根據塔克拉他們整理出來的記錄,這種防範疏漏的密會才開過三四次,最初隻是在延長到每周一次的例行總結後,各級隊長相互之間交流隊中的一些狀況,然後在某個人的倡議下,一個初衷隻是管教刺頭的集會就成立了。

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自己是在為術師分擔的,因為聚居地的攤子越鋪越大,術師的繁忙看得到的人都知道,又何必讓這些“區區小事”讓他傷神呢。不過他們作為在一線的負責人,非常清楚這些雜音和刺頭放任不管將造成的後果,而當他們自行處置了一些人卻沒有受到追究,漸漸就有人產生了理所當然的態度。

以至於他們最近發現有些情況不太對,而處理起來又實在超出了諸人的職權時,身為秩序直接執行者的範天瀾接到的不是報告,而是與會邀請。

連塔克拉都感到無語,他們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直到在術師出現在他們的會議上,這些人才終於意識到不妥。術師說了不歸咎,但“隻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這句話,不隻是對玄侯的責備,話未說儘,是給他們反省的餘地。

大部分人經過一晚上的輾轉之後,第二天都急匆匆地去認錯了。畢竟他們連組織都沒有形成,實際也沒有造成什麼明顯的後果,他們所作的不過是隔離或者輕微體罰,對那些新納成員來說,對比過去的生活,這種程度的對待甚至沒有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被針對了。

聚居地現在是沒有正式的公檢法部門的,相關職能由前族長和長老們承擔裁判的一部分,預備隊負責的是另一部分,實際範天瀾平時沒有時間直接管理這些工作,大部分都交由塔克拉跟他手下的一個小組處理,就算塔克拉的身份讓那些人不肯接觸,但那個執法小組的副組長之一也是遺族人,他們還是跳過了他直接找上範天瀾,其中顯然有些彆樣意味。

因為玄侯在本職工作上的表現一貫出色,他行事向來都有充分的計劃,對下級的控製力也很強,而他在組織這種集會中呈現出來的,失常得簡直像有意的破綻。

可惜雲深沒有如他所願地在事後找他徹談,雖然處罰還是有的,他的職位沒有變動,隻是人事調動的權力被暫時移交他的兩位副職手中,他的行動仍然自由,不過最近一次例行會議必須缺席。

由塔克拉負責的調查持續了一段時間,跟範天瀾總是給人壓迫感的行事方式不同,塔克拉就算能力在同輩人中顯得極其突出,由於外在性格原因,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多少都是有些輕佻和不著調的,這反而讓他的調查很順利,就算這次行動的規模略大,也沒有引起什麼過激反應。

雲深和範天瀾各有彆的工作要應對,這件事似乎像落葉輕觸水麵產生的一朵微瀾,已經自然地消散平息了下去。

幾天之後,雲深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

作為一個曾經生活在官僚會議被人無比詬病的國家中的人,雲深簡化了自己熟悉的那些流程,將這種行之有效的議事方式分成了幾個層次,組內或者隊內討論,成套工程所需的隊級合作交流,每周例行的組隊和大隊工作總結及檢討,然後才是在頒布上規模的建設計劃和宣布重要決定時才會召開的全體會議。

雖然名義上是全體,受到條件限製,與會的最小單位仍然隻能是一位小組長帶上兩位普通組員,隻是這樣,能容納五百人的會場就已經顯得擁擠不堪,所有人都自帶了凳子,座位排序沒有規定,所以各種發色和膚色的人各自尋找熟悉的對象,隱約形成一個個小團體地坐了下來。在在術師進入會場之前,不少人都在輕聲交談,絮語聲如密集的蜂群在會場上空回蕩。

但那個略顯清瘦的修長身影走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的聲音都像被切斷一樣停了下來。

不管這種情形看過多少次,格爾因都對這種景象感到吃驚,作為撒謝爾送來那兩千名奴隸中獲選的代表之一,他大部分的會議都是有資格和義務列席的。來到這裡之前他已經知道術師的威名,一個擁有非凡力量的統治者受到尊敬是理所當然的,但這裡的氣氛從來與他所知的完全不一樣,那些人確實尊敬甚至崇拜他,卻不畏懼他,而術師……他控製著這些人,同時向他們敞開教授技藝,這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和那些為此欣喜欲狂的低等奴隸不同,格爾因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他所見的越多,被教導的越多,就越迷惑,也越不安。

近似於恐懼的不安。

不僅他,和他處在同一地位上的卡爾納斯,還有他們的熟人也有類似的感受。而這位術師最近做了一個什麼“調查”,讓那些專職武力的人來向他們問一些不相關的問題,曾經是山民的那些武人還好,但黑發黑眼的遺族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讓他不適應。他儘力安分守己,雖然認為自己沒有做什麼冒犯那位術師的事,但他很不喜歡……而且那些人好像總想挖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他不明白他們在尋找什麼,也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什麼應該向他們展示的!

他看了一眼身邊,卡爾納斯也在這時候轉過頭來,他們用眼神交流了一會,然後術師特有的溫和語音平靜地響了起來。

“感謝大家的準時到會。”雲深說,他的聲音不大,放在桌麵上的擴音器確保站在最後的人也能聽見,“現在開始我們的議題。第一件事,撒謝爾部落已經同意了重新結盟的要求,具體條約他們會在冬季之前正式確定。預計從明年開始,我們會和撒謝爾有計劃地合並,狼人部落將用五年左右時間逐步遷入我們的城市。”

雖然眾人已經熟知會議紀律,這件事還是讓人群發出哄地一陣騷動。

“新盟約的幾條原則是,同盟關係由從屬變成平等,狼人可以獲得城市一半的管理職位,但不得乾擾任何生產活動,對保衛城市負有完全責任,禁止對我方普通人類的任何特權,違法違規都照常處置。”雲深說,人們驚訝的反應沒有持續多久,絕大多數的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接下來的話,“而我們要向他們提供同條件的住所,確保食物和武器供應,以及保證他們學習同等技藝的權力。”

會場沒什麼聲音,說是還有具體條件要商定,實際結果和術師今天說的不會相差多少,他們已經習慣了。所以大部分人現在在想的是狼人加入之後對自己工作的影響,尤其對預備隊來說,他們曾經和狼人有過的短暫合作看來是要變成常態了。

在這裡的幾乎所有人和狼人接觸的時間都不長,初來乍到時對方確實倨傲霸道,但那時候誰又知道他們能走到如今這種局麵呢,而在術師的庇護下,狼人也從來沒有機會向這些人類表現他們獸性的一麵。重新約盟總體上對雙方都有利,所以沒有什麼人反對術師的決定——

“這是不允許的!”

一個金發男子突然從人群中站了起來,雲深停止了下一個議題的準備,抬頭看著他。

坐在範天瀾身後的一個人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知道……”

“你怎麼能這樣做?居然向狼人傳授知識!” 那個外表三十多歲的男人不顧身邊眾人的視線,伸手指向台上的術師,臉色通紅,塔克拉歪歪頭,做了一個手勢,“獸人是在神的規則之外的生物,無論你來自哪裡,都沒有資格向他們傳授人類的技藝!他們本該……”

“墨陽!”雲深微微提高的聲音響了起來。

剛準備出手的遺族青年急忙站了起來,他的位置離那名金發男人隻有一步之遙,“是,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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