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新生活(1 / 2)

一道光斑落到年輕狼人的眼皮上,他皺起眉頭,抬手擋在臉上翻了個身,片刻之後,他猛地坐了起來。

從睡眼惺忪到警覺清醒隻是一刹那,莫納·黑土環視著這個寬闊的白色房間,他的武器和皮衣掛在牆上,牆角的大櫃子裡放著他的鎧甲,敞亮的大窗戶是厚實的長木桌,上麵一個白色的長頸水罐,清晨的陽光投映在光潔的瓷麵上,將他喚醒的就是這道折射的光線。

莫納掀開皮褥,穿上鞋子,手掌按在牆上,指甲在那不光滑的表麵刮下一點粉末,遞到嘴邊舔了舔,然後走到窗邊拿起水罐,看看上麵自己的倒影,然後才把最後一點水倒進旁邊的陶杯裡。咕嘟咕嘟將那個大杯子裡的清水全灌下之後,他推門走到陽台上。清爽的晨風吹過他耳稍上的長毛,他深深呼吸,吐氣,伸展身體,然後一手撐在欄杆上,腿一跨就翻了下去。

正好撲到從陽台下經過的青年狼人背上。

被他突襲的狼人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抬手向後抓住他的肩膀,躬身抬背一掀,莫納·黑土哎喲叫了一聲,在空中被掄了個半圓,差點一屁股摔到地上,連忙手忙腳亂地揪住對方的上衣,一個挺身站起,轉過身來。

“吃了藥葉子?”給他來了一個背摔的狼人用眯眯眼看著他。

莫納嘿嘿笑了兩聲,“你要去哪兒啊,阿卡?”

“去接人。”阿卡說。

“去哪兒接?有什麼人要來?是去那個‘策讚’嗎?我也去行不行?”莫納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我現在可沒什麼事,就是還沒吃東西,不過媽媽應該給我準備好了。”

雖然在新一代的比斯騎士中無論武力還是腦子都堪稱最好,但這家夥的話真是多得要命……阿卡說,“你當然要去,百夫長以上都要去迎接。”

“哎?那是接誰?難道是那個,那個——”

“是族長。”阿卡說。

“族長也來了?”莫納顯得意外,“不是遠東術師要來嗎?”

“遠東術師來這裡乾什麼?”阿卡說。

“來這裡看看啊。”莫納理所當然地說,“這些不都是因為他才建成的嗎,我就在兩年前遠遠見過他,都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樣。我們撒謝爾那麼多人搬過來,連族長也要來,應該不算小事吧,他作為這片聚居地的統治者之一,多少也要巡視一下吧?”

“人家可不是一般地忙碌。”阿卡說,“何況對那位人物來說,這未必能算什麼大事。”

“這都不算嗎?”莫納有些失望。

“你看那位術師一直在做的是什麼事不就知道了嗎?”阿卡說,“滾去吃你母親做的肉吧,待會到前麵的十字路口等我。”

莫納哦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家門前,砰砰砰地敲起來:“媽媽,媽媽媽媽,給我開門哪媽媽!”

不在訓練和戰場中,簡直像是沒斷奶,阿卡看著一名中年狼人婦人打開大門,一頭快要超過她肩膀的巨狼從裡麵衝出來,搖晃著尾巴撲到莫納身上,這副幸福景象讓他考慮是不是跟族長提個意見,把這小子放到什麼偏僻角落去煉一煉,比如那些人類就應該有不錯的辦法。

這小子有些興奮過頭了,但已經算適應得好的,其他族人隻有比他嚴重的,他們來到這片住地才第四個晚上,阿卡從自己的住處一路走來,已經有人比他更早地在各處晃蕩了,就算大多數房屋都長得一模一樣,也沒有降低他們的興致。來到聚居地的第一天,在家當被人類用那些“拖車”送到門口之前,族人差不多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探索新住處上,人類在撒謝爾建設的“醫院”和這些新住宅其實十分相似,他們的新奇感卻沒有一點減少,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的住所結構更精細,物件更多,最重要的是,他們要不斷提醒自己一個事實——這些從現在開始,都是他們的了!

他們輕而易舉接受了新住所的外觀,對人類在房內的各種布置設計毫無意見,如果說有什麼問題,大概就是女主人使用叫做“廚房”的房間裡的“爐灶”時產生的某些困擾了。不僅僅因為這裡的灶頭都是又方又大,並排的兩個火孔中,一個又圓又小,她們用堆垛在另一個隔間裡的乾柴和牛糞烹煮食物沒有一點不適應,對煙氣居然能乖乖地全部通過那個鐵皮管子跑到外麵也十分讚賞,隻是在那個放柴薪的隔間裡,有一半都是戳滿了規則小孔的圓形煤塊,把它們丟進火裡的效果並不太好,但若是放進那個小圓灶裡……不管在什麼時代,主持家務的女性總是不缺乏嘗試精神。

莫納的母親就是其中一位實驗者。

莫納在門外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他推開獸親兄弟的大頭,高高興興地往廚房的方向大步走去,巨狼輕輕頂了他一下,跟了上去。莫納揭開鍋蓋,先是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飛快地從翻滾的湯汁中掂起一塊肉叼在嘴裡,然後彎腰向下看去,有點口齒不清地說:“媽媽,你會用這個灶子了?”

“人類已經把東西都給準備好了,學不會隻能說是沒有膽子。”他的母親平靜地說,她走過去,從牆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鐵鍋,將裡麵的肉骨統統倒進一個大盆,端到外間的木桌上,摸了摸巨狼的頸背,她轉身回來清洗鐵鍋,拿開蜂窩煤灶上燉煮的土豆牛肉,將裝滿水的鍋子放上去,最後才對兒子說道:

“好了,去吃吧。”

和正在狼吞虎咽的兩個兒子相比,這位母親吃得並不多,雖然生出的兒子如此活潑,她卻長著一副不苟言笑的麵容,莫納一邊吃一邊跟她說族長要來的事,她也隻是點點頭。在最後收拾桌子的時候,莫納笑著跟她說:“媽媽,這種住所你習慣了吧?確實很方便吧?你以後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我從來沒有感覺過辛苦。”他的母親說。

莫納把地上的一點骨屑撿起來,起身看著她,“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你把我們兩個養大可不容易,媽媽。”

“你們兩個而已,你讓那些一窩七八個的怎麼說?”

“那是彆人的帳篷,你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莫納認真地說,“隻是……如果父親也活著就好了。”

“他為部落而戰,犧牲是一種榮耀。”他的母親將鍋子和盆摞在一塊,提起來走向廚房,“你繼承了他的名號,也要繼承他的意誌,當一個強大而勇敢的男人。”

這是莫納經常聽到的話,他坐在木桌上,抬頭看向天花板。

“而且,從今往後,你要保護的就不僅僅是你的族人,”母親的聲音繼續從廚房裡傳出來,“還有這塊土地上的人類。”

“他們有術師呢,可不一定需要我的保護。”莫納說。

“任何人隻要活著,就能夠保護一些東西。”他的母親說,“如果一個人能夠保護另一些人,無論他本身有多麼弱小,都能算得上強大,因為他的心不虛弱。所以你要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心變得虛弱。”

莫納又看了看天花板,伸長腿一步跨向前,走到廚房扒著門框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媽媽?”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的母親說,“隻是有些事我認為現在應該告訴你。”

這名有些瘦小的狼人女性從水槽邊轉過身,來到她強壯的兒子麵前,抬起濕漉漉的手,將清涼的水滴點在他的額頭上,莫納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媽媽。”

阿卡見到莫納的時候,覺得他跟之前看到的有了點不同,然後就聽到他問:“阿卡,聚居地這邊的人類並不是遠東術師的奴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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