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最昂貴的就是免費(2 / 2)

斯卡扯了扯嘴角,其他狼人則露出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肯定很厲害的表情。

因為集裝箱的配送問題,兩天都有入夜還未安置完畢的家庭,而為了應對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而工作組人員每趟車次都會留下一些人在住地,走過自己負責的片區的每一間房屋,上門解決狼人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主要是關於“水”和“火”的。而新住地不是隻有人住的房子,位於各個路口的食堂都有人準備食物,在某個時刻過後就會向來不及準備食物的狼人不計報酬地供應,就算限定在五天之內,也給了他們極大的方便。

這些事大多是在入夜後發生的,雖說房屋裡都有油燈,但夜晚的照明靠的並不是它們。狼人們對聚居地再不熟悉,不用火油就能放光的“電燈”還是聽說過的,一些來聚居地乾過活的狼人也體驗過它們的方便,不過在暮□□臨,成百上千盞路燈同一時間全部點亮,灼灼光華在大道兩邊交映,縱橫成片,將整片新住地都籠罩在一片暖黃色的明光中後,語言就似乎成了最虛弱的東西。不僅外麵,被好奇按動過開關的部分房間也亮了起來,人類的說明很快被他們記起,當所有的房間都透出燈光與窗外輝映,站在房頂上的狼人看著這片被光明包裹的土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神話所說的天上世界。

就算它們終究會在不久之後重歸黑暗,那輝煌依舊深印人心。

斯卡走在可供至少可供四匹馬同時奔行的道路上,目光從石柱路燈轉到下水道的蓋板,又落到房屋的門臉上,統一製式一眼掃過去給人強烈的規律美感,但對入住者來說會有認不出家門的可能,尤其是剛進入這種生活的狼人們,所以許多門前都掛上了標誌物。同時,每一家門旁都放著一個滿土的巨大瓦盆,有不少新近才移栽的植物。植物的種類倒不相同,有些甚至隻是普通的雜草。

斯卡知道這些是族人回到部落挖過來的,不算自發,而是來自人類的建議。聚居地的條件再好,離撒謝爾再近,與過去生活的巨大反差都會讓狼人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自覺身處異地,來自部落的故土和植物能夠使人不致太過失落,既是安撫,也是一種紀念。

談到這件事的時候,基爾低聲對斯卡說:“這簡直令人害怕。”

斯卡看著遠方,並沒有立即給他回應。

隻有一個人如此細致,那個人無疑是能乾的,如果一群人都是這樣,就不僅僅是能乾的事了。

那麼,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好的嗎?基爾說不出來。他見到的絕大多數族人對這些都感到滿意,人類的用心一點都不讓他們討厭,何況這些本來就是他們自己選擇得來的。撒謝爾部落和人類術師簽訂的所有契約都完全自願,他們獲得的好處多得讓人不能拒絕,土地和武力保護,這就是人類從他們手中獲得的。

基爾知道遠東術師不僅僅是對狼人優待,聚居地的人類生活條件可能比他們現在這樣差一些,但隻要有時間,術師也會讓他們同樣獲得這一切。作為一名統治者,術師的慷慨大概隻有在上古傳說才能找到相似的例子,而他的目的也堪稱坦白:他想在這個地方建立起一座他理想中的城市。為了這個目的,人類和狼人對他來說並無區彆。

而除此之外,術師沒有顯露過對任何個人欲望的追求,包括權力,但它們就像流水一樣,自然而然地彙聚到了他的手中。基爾最近一次見到那些擔當人類副手的族人,他們已經和在部落的時候不一樣了,不僅僅是他們已經接受了人類聚居地的大部分規則,他們言談中曾經的焦躁不忿正在減少甚至消失,他們仍然關心部落,話題卻越來越多地轉移到如今聚居地的生活,和他們自己乾的活上去。

有些話題,他已經插不進去了。

而他們第一次到聚居地,是什麼時候?

隨著日頭漸漸居中,黎洪也向斯卡道彆了,他和這位族長本來不陌生,新住地如今已經是撒謝爾的地盤,不需要他更多乾涉。當隻剩下狼人們自己的時候,他們也顯得自在了不少,至於藥師……藥師不能算人類那一邊的。

這片新住地有幾個大的十字路口,拐角的建築並不是住宅,而是一些麵積大得多的三層樓房,從窗口就能看見上麵兩層空無一物,已經被使用的隻有第一層,除了如今不再免費供應食物的食堂,還有放置了木桌球等供人消遣的用具的活動室,隻是會玩的狼人並不多——他們來了才幾天哪。

他們來到了最近的一間,斯卡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隨意靠在一張台子上,拿起一根球杆,抬眼看著正在討論午飯的族人。

“你們誰要到人類的學校去?”他說。

說話的聲音漸漸停止了,狼人們有點困惑地看著他。

“‘學校’?”有人問。

“是那個人類專門教導人的地方?我們去乾什麼?”

“那不是孩子才應該待的地方嗎?”

有人直接說道:“我們要進入人類的軍營,掌握他們那種叫做‘炮’的武器。”

基爾和阿卡同時轉頭去看那名百夫長,有不少人紛紛應和他的話,然後去看他們的族長,卻看到了斯卡勾起的嘴角。

“就憑你們?”他說。

藥師拿出懷表,看了看天色,再看看氣氛和之前有所不同的眾人,轉身向外走去。

當他和幾個人或提或抬著大鍋大盆的食物回來的時候,剛進門就聽到了梆的一聲,眼前的活動室已經一片淩亂,桌子東倒西歪空出了一塊空地,狼人們散成不規則的半圓,中間阿卡和基爾將幾名狼人從地上提起來,斯卡仍然靠在台邊,單手握著球杆,在他的麵前跪著一名年輕的狼人,顴骨正迅速紅腫起來。

“明白了?”斯卡聲音平靜地問。

“是我們錯了。”莫納難堪地說,“是我們不對,族長。我也太激動了,不該對您不敬。”

斯卡冷笑了一聲。

“一幫蠢貨。”他丟開球杆,朝藥師走來,“這還是你們能選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