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將他們趕走,就用不著你們找辦法。”斯卡說,“他們隻知道是我不滿,而不是你們看不起他們。”
沒有人說話。
“那些部落新人也有這樣的事。”斯卡說,“他讓你們把孩子都混在一起,是怕你們語言不通,感……情也不通。你們受了他的好處,先走一步,你們難道一定總是走在最前麵?‘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這不是他用過的話?”
最後一句他倒是說得挺溜的,顯然練過了,雖然不知道斯卡是不是早就準備好用在這類地方,不過在他利落走掉後,剩下的人還在被他的話影響。
明月慢慢握緊了拳頭,然後一拳砸在桌麵上,“我們沒有!”
祭司鬱金看著她生氣的臉,又看向玄侯,玄侯說:“他是不是在哪裡受了氣?”
“沒有。”維爾絲說,“這位基本隻在術師和藥師身邊活動。”
玄侯思忖,“那就可能是醫院裡有誰不小心……”
“玄侯。”維爾絲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如果你不肯麵對現實,我會報告術師,你完全不適合現在這個崗位。”
玄侯停下來,看向她。
然後他問:“我們確實在區彆對待?”
他沒問區彆對待的是那邊和哪一邊,就像他在聽斯卡說“你們難道一定總是走在最前麵”的時候心裡第一個出現的回答那樣。是的,作為最早遇見那個人的人,他們先走了一步,走得比現在這些才綴上尾巴的人走得遠得多,也快得多,他們一定也會總是走在最前麵。
“我沒有區彆對待。”明月問,“何況做得好怎麼了?這難道不對,這難道不是我們應該做的?”
“當然。”維爾絲說,“就像術師的存在一樣,一定會有人走在前麵,也肯定要有人走在前麵。”
“那他有什麼意見?”明月問,“難道要我們停下來,等一等他們的靈魂?”
“那也當然不會這樣,”玄侯說,他臉上還帶著思索的神情,“我之前看了一些資料,剛才又看了一些數據,如果真的沒有問題——不是那些找不到方法解決的問題,就像成年班的事,斯卡·夢魘把這件事接了過去,他自己解決了,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他知道自己的人在想什麼,他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他還認為我們不知道,他覺得我們做得不對。”他又換了個說法,“因為如果之前我們做對了,就不會需要他來解決,我們沒做對,不是問題沒有辦法解決,是解決的辦法不對……”
維爾絲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滿腦子偏見,卻又能根據現實極快改變,這就是術師真正的理由?
“方法不對,是因為我們的方向不對,”玄侯說,“我們自己的想法出了問題?”
明月有點困惑地說:“可是我們已經對他們夠好了啊,為他們也想得夠多了,這可是隻有他們才有的待遇,但總有人不想努力的,因為他們什麼現在都有了,就不想動了……”
“但是人數太多了。”玄侯說,“如果隻是幾個人,十幾個人,那我們可以這麼想,但這些人已經超過了一百個。人隻要聚集在一起,就肯定有目的。”
“什麼目的?”鬱金擔心地問。
“我們要自己去找。”玄侯說,“這就是術師給我們的任務的起因?”
被他看過去的維爾絲說:“也許隻是起因之一。”
回到辦公室的斯卡抱怨,“你讓我看起來像個抱怨的女人。”
雲深說:“辛苦了。”
雖然他隻是建議他去旁聽。斯卡的權限可以打斷,甚至自己主持這種非正式會議,他未必會這麼做,卻一定會讓其他與會者感到困難,在他們分析自己知道的事實,得到結論,甚至作出決定之前,就被他放到眼前的問題為難。雲深不知道斯卡會向他們提出什麼問題,就像斯卡有時候也很難明白他的想法,這種差異不一定是壞事,就像水有落差才會流動,人和人之間有區彆,交流才有意義。
斯卡問:“你怎麼知道他們出了問題?”
雲深暫停下筆,說:“這一版的課本發下去有一段時間了,相比過去的版本,有五分之一的內容被重新編寫,加入了差不多同量的新內容。我查看了檔案室裡新教案的備份,新教案的數量比之前少了,教案內容改變不大,相當一部分還在使用之前的模式,隨教案一同發下去的手工套件被領取的數量也不多,離有教課資格的人手一份有距離。”
斯卡:“……”
“所以你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問。
“不,這本身就是新部門的工作方向之一。”雲深說,“我們的工業生產,從表麵上看,是把不同的東西組合或者混合起來,經過不同的過程處理,然後變成品質基本穩定的成品,那麼,我們的組織建設,表麵上看,也是把不同的人集中起來,經過學習和訓練,變成素質基本接近,能夠適應工業生活的人口。不過,人是遠比機械加工和化學反應複雜的生命,工藝流程不是確定的和唯一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是如此。假設一個情景,我死了——”
“你怎麼會死?”斯卡打斷他。
“生命的自然過程,無論是誰都會經曆。”雲深說,“假如我死了,不在此時,而在十數年或者數十年之後,我們的聯盟在我死後,是否還能保持下去?”
“你會有什麼治不了的病症,還是有誰能殺你?”斯卡追問。
“一種假設而已,我也曾想象過你死後需要應對的情況。”雲深說。
斯卡卡了一下,總算願意去思考剛才那個問題了,片刻之後他說道:“幾十年後不知道,十幾年後沒有你,那是要完。”他又想了一下,“他們應當是打不過你們,還是要打。”
雲深點頭,“這是結果。過程呢?”
“任何理由,隻要有**。”斯卡說,“誰不願將財富與力量緊握手中?贏了就得到一切。”
“曾經的並肩戰鬥,朝夕相處呢?”雲深問。
“這是情誼,然而從不公平。”斯卡說,“彼此不能遠離,就會變成怨恨。”
“如果輸的話?”雲深問。
“變成奴隸?”斯卡說。
雲深說:“有知識和生產能力的人不會變成奴隸,純粹的奴隸價值並不大,我想……最徹底的結果,應該是滅族。”
作者有話要說: 每當我覺得自己還有搶救價值的時候,總會被現實“啊喲卡得好**喲”地打臉,今晚我決定不掙紮了,明天什麼時候好再放上來。所幸的是大姨媽終於來了,我等的那隻鞋子終於落下,作為運氣比較不錯的那種人,我大姨媽不痛,就是人會……嗯,智障兩天,死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