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見狀, 恨鐵不成鋼地伸出手擰了擰他家閨女的小臉:“你啊,為何就這般喜歡那隻貓兒?不過就是隻畜生罷了,你要什麼樣兒的貓兒, 朕都能為你找來, 莫要再惦記它了!”
“那可不成, 我在此時見到了寶寶, 且還這般喜歡它, 可見是它與我有緣分。若是把它給丟了,我從哪兒再尋這麼隻伶俐討喜的貓兒來呀?”芃芃努力地向乾隆安利她的貓咪:“汗阿瑪您是不知道, 寶寶可通人性了, 非但懂得跟我賣乖討好,且還懂得聽琴呢。和敬姐姐在一旁彈琴的時候,它看起來可高興了,小尾巴還會跟著和敬姐姐的節奏一搖一擺的。”
乾隆聞言, 輕哼了一聲。
有過經驗的人都知道,當婆婆看兒媳婦不順眼的時候,做丈夫的越是在自家老娘麵前為自家媳婦說話,越容易讓自家老娘反感,覺得兒子已經被兒媳迷得神魂顛倒、找不著北了。
雖說乾隆不是婆婆,貓咪也不是兒媳,芃芃更不是夾在中間的辣個丈夫,但此時,幾個人的心態卻是微妙的與上述情形吻合了。
芃芃見狀,知道用這種策略來勸說乾隆不行,還會引起乾隆的反感,趕忙又換了一種乾隆更能接受的角度來乾隆誇讚她的貓咪:“雖說這世間的貓兒狗兒不少,但懂得忠心護主的卻不多。我的寶寶在從火海中逃出去之後, 還知道帶著人來救我,汗阿瑪不該看在這個份兒上,對它好一些麼?”
乾隆聞言,這才稍微鬆了口風:“這畜生總算還有點兒良心,也不枉你疼它一場。若是它果真沒心沒肺的,朕處置李連棟那晚就不會留下它!”
芃芃聞言,再接再厲,拉著乾隆的手搖了搖:“所以說,汗阿瑪不會再因為李連棟的事遷怒寶寶了,對吧?本來就是嘛,李連棟犯下的過錯,跟寶寶又有什麼關係呢?汗阿瑪真是太英明、太偉大了!”
在吹完乾隆之後,芃芃腦門兒上就挨了乾隆一記腦瓜崩:“你給朕戴的這高帽子,也太假了些,以為能夠騙過朕嗎?”
芃芃眨了眨眼,試圖
讓乾隆感受到自己的真誠:“我怎麼會欺騙汗阿瑪呢?我說得明明都是真的啊,汗阿瑪就是有那麼英明,就是有那麼好嘛。英明的汗阿瑪肯定不會跟一隻貓兒計較的,對不對?”
“你過去從來不曾這般誇過朕,今兒個為了一隻貓兒,倒是絞儘了腦汁。”乾隆嗬嗬了兩聲,幽幽道:“看樣子,在你心中,朕的分量尚且不及一隻貓兒。”
芃芃聞言,大驚失色:“是誰說的?究竟是誰敢在汗阿瑪跟前進這樣的‘讒言’,導致汗阿瑪誤解我!”說著,芃芃看向了吳書來,決定把這個最懂得乾隆心思的人一並拉下水:“吳公公,你來說說,我可能把一隻貓兒看得比汗阿瑪還重要嗎?”
吳萬能滅火器書來:“……”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儘管心中極不情願開口,更不願意被卷入到父女之間的風波中,但吳書來既然被芃芃親自點名兒了,自也不會回避。
況且,這種狀態下的乾隆,在吳書來看來,其實並不難哄。不,倒不如說,好哄的過分。
吳書來眼珠子轉了轉,笑吟吟地對乾隆開口道:“皇上,公主對您是個什麼樣的感情,難道您還不了解嗎?年前你身子偶感不適,頭疼了好幾天,公主急得跟什麼似的,又是向太醫詢問您的情況,又是親自盯著宮人熬藥,端了藥上來給您喝之前,還要自個兒先試一下溫度……”
吳書來又道:“有一回,十二阿哥犯了個小錯誤,惹得您動了肝火,十二阿哥當晚回翊坤宮陪皇後娘娘一道用膳之時,五公主就沒有怎麼給他好臉色,怪他氣著了您。後來,還是十二阿哥努力糾正了錯誤,讓您親自當著五公主的麵兒說出原諒他的話,五公主與十二阿哥才又終於和好了。在五公主的心中,連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地位都不及您,何況一隻貓兒呢?皇上,您很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這既是看輕了您自己在五公主心中的地位,也是看輕了您與五公主的感情。”
隨著吳書來的話,乾隆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的情形,眼神有些怔忪,麵兒上也閃過一
絲動容之色。芃芃這孩子待他的心,的確是旁人不能比的,而且,乾隆敢打賭,除了他之外,就隻有太後與皇後在芃芃跟前,才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前幾日芃芃的貓兒也患了病,雖說芃芃也頗為焦心,忙不迭為請來了太醫為貓兒診治,但芃芃對貓兒顯然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一想到這,乾隆心中就舒暢了不少。
若是讓太後知道,自家兒子會自降身份去跟一隻貓兒比,還因為比贏了一隻貓兒而暗自竊喜,定會指著乾隆的鼻子說他“好出息”。幸而乾隆的這個心理活動隻有他自家知道,旁的人,也隻有他身邊兒貼身伺候的吳書來才看出了些許端倪,而吳書來又不是個多嘴多舌、會背地裡議論自家主子是非之人。
所以,也很少會有外人知道,乾隆對一隻貓兒橫挑鼻子豎挑眉的真實原因……其實不隻是遷怒那麼簡單,更深層的原因其實是……乾隆吃醋了。
想想看,工作了一天之後回到家中,好不容易有時間跟寶貝女兒好好相處了,結果寶貝女兒張口閉口就是貓咪怎麼怎麼樣……就連跟老父親撒嬌、在老父親麵前賣乖討好,也是為了讓自家老父親能夠更喜歡她的貓咪一些。
在這樣的情況下,乾隆能對這隻貓兒喜歡得起來才是咄咄怪事。
吳書來深知,在這樣的情況下,多說一說乾隆與芃芃之間的溫馨往事,強調一下乾隆在芃芃心中的重要地位,順便再不著痕跡地踩貓咪一腳,輕描淡寫地向乾隆表示,那隻貓兒再怎麼得五公主喜歡,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怎麼能夠跟皇上您比呢?
乾隆若是聽到這樣的話,他自然就高興了,也不會再小氣吧啦的,連一隻跟他爭寵的貓兒都容不下了。乾隆心情一好,指不定芃芃與和敬日後就不必“陳倉暗度”了,和敬可以光明正大地帶著貓兒來找芃芃玩兒,給芃芃解悶。
從某種方麵來說,芃芃給自己請的這個外援,還真是請對了。
芃芃見隨著吳書來的話,乾隆的顏色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不由
鬆了口氣。都說她才是滅火小能手,隻要見了她,乾隆就生不起氣來,可在芃芃看來,論到給乾隆順毛這一項功夫,吳書來若是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在這方麵,她還有的好學呢。
“你倒是會說話,依朕看,十隻鸚鵡,也趕不上你的巧嘴。”
“那是因為,奴才向來隻說實話。”吳書來看似謙遜地道:“這實話,自然要比謊話動人些。”
“罷了罷了,日後,你若是閒著無聊,想要讓和敬帶那隻貓兒來陪你玩,就讓她帶吧。隻一點,日後,朕不想再看到那隻貓兒的毛。”
芃芃頓時喜笑顏開:“汗阿瑪最好了!汗阿瑪放心,日後在您回來之前,我一定讓人將宮殿好生打掃一遍,保證您連一根貓毛都找不出來!”
哄好了乾三歲之後,第二日,乾隆去上朝後,芃芃命人給她找了上好的傷藥來,拿著傷藥就準備去看望傷號福康安。
在去之前,芃芃做好了功課,聽說福康安的左臂傷得不輕,當時的那根木屑,紮得還挺深的。芃芃本以為,福康安現在應該正安安分分呆在房中養傷,並每天苦哈哈地喝著藥汁子呢——就像她一樣,可誰知,當芃芃去找福康安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你們家主子去哪兒了?”芃芃問福康安身邊兒伺候的人。
那人顯然是沒想到芃芃居然會來看望自家主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我家小主子跟二少爺一道去練習騎射了。”
好哇,本以為,她這個病患隔三差五想要逃掉中藥,就已經夠不老實的了,沒想到,福康安這個傷患做得比她還過分!
原本隻是單純想要來探望一下自己的難兄難弟、並當麵感謝他對自己的保護與照顧的芃芃,這下子改變了主意。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麼福康安與他的兩名兄長那麼喜歡互相傷害,她現在就很想迫害一下福康安,比如說,將福康安不老實養傷的事兒捅到傅恒麵前,讓傅恒好生給這個兒子來一個愛的教育。
試想,同是病號,你吃著清粥小菜,喝著難喝的中藥,每日的活動範圍
還受到嚴格的限製,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都得提前打好報告,而你的病友,卻可以趁著周圍的人看管不嚴,時不時溜出去放個風,活動活動筋骨,這種差彆待遇,換了誰,心裡頭能舒坦呢?
於是乎,芃芃準備去抓福康安的小辮子……咳咳,關心福康安去了,她可不是為了看福康安倒黴才這麼做的,她是為了那小子的身體著想。養傷的時候,就該有個養傷的樣子,對吧!
然而,當芃芃按照福康安身邊兒人的指示,抵達校武場後卻發現,她實在是高估了富察家的塑料兄弟情。
雖說福隆安是應福康安所求,帶著福康安過來了,可實際上,福康安的左胳膊簡直被繃帶給裹成了粽子,什麼也乾不了,也唯有右手還可以活動活動。然而,當福康安提出,要用右手跟他哥比試的時候,卻被他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傷患就該有傷患的樣子,能帶你出來放放風,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想用你那傷殘的手臂來跟我比武?想都不要想!你不怕被阿瑪和大哥指責不好好養傷,我還怕被人說‘趁人之危’呢。你啊,就在一邊兒坐著看我練武吧,若是實在閒不住了,你就自個兒在邊上紮馬步,乖。”
芃芃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福隆安將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風,而福康安則鬱悶地坐在邊兒上旁觀的情形。
沒過多久,一名身手頗好的侍衛被福隆安叫到了跟前,兩人你來我往的比試著,刀與刀的碰撞在空氣中發出“鏗鏗”聲,看著就讓人熱血沸騰。福隆安的功夫比起這名侍衛來顯然弱上一籌,且他年紀小,力道也不夠大,在兩刀交叉的角力之中,漸漸落入了下風。
就在對方快要突破他的防禦,逼至他麵門前時,他陡然撤去力道,不知使了個什麼步法,竟一下子如同鬼魅般躲了開來,那人口中大喝一聲“好”,又提刀衝著福隆安襲了過去,雙方的眼中都充滿了戰意。
此時,福康安在一旁看得抓耳撓腮,手癢腳癢,恨不得那站在台上與人比試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