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1 / 2)

祥瑞小公主[清穿] 晏央 10471 字 3個月前

在將那名太醫帶回京後,皇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這年頭,若是有人誠心要躲,皇後派出去的手下還真不一定能把人給抓住。為了不提前聲張消息,讓魏嬪有了準備,她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進行搜查。

好在,在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後,總算是得到了一個讓人滿意的結果。

那名太醫一被帶入京中,皇後就立刻對他進行了一番審問,而後,將審問的結果與當初魏嬪前心腹茯苓所招供的內容進行了對比。

在察覺到太醫有所隱瞞後,皇後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下方蓬頭垢麵、狼狽不堪的人,輕啟朱唇:“你應該明白,自你被本宮抓回京城之後,你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隻能如實說出魏嬪曾讓你做的那些事兒。你以為,魏嬪一旦知道你落入了本宮的手中,她會容你活著麼?”

當初在太醫院中曾風光無限的太醫聞言,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被皇後派來的人捉住之後,便沒有了活路。若是他不招供,魏嬪為了讓他永遠閉嘴,定會鋌而走險。可即便是他招供了,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作為曾經配合魏嬪,動手謀害皇後以及尚在皇後腹中的五公主的罪人,皇後也定不會容許他活著。

仿佛看出了這太醫心中所想,皇後道:“如若你能如實交代魏嬪是如何指使你的,看在你也是被魏嬪利用,沒有選擇餘地的份兒上,本宮可以做主,饒你一命。”

說白了,眼前的太醫也不過是魏嬪手中的一把刀罷了。若是能夠讓罪魁禍首伏誅,皇後便是放過這把刀,又有何妨?

誰知,在皇後開出了這樣的條件之後,太醫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皇後的提議:“當初,的確是秀貴人收買了罪臣謀害皇後娘娘,與魏嬪娘娘無關。該交代的,罪臣都交代了。”

說完,這太醫便緊咬牙關,不再言語。

想當初,他年輕氣盛,自以為傍上了寵冠六宮的令妃娘娘,日後便前途不可限量,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誰知,一朝被令妃安排了去做那虧心事兒,偏又拒絕不得,隻能依照令妃的意思,協助裝病的秀貴人獲得藥物謀害皇後。若是成功了,倒也罷了,偏偏皇後命大,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一劫,作為“主謀”的秀貴人被打入冷宮之中,不久後便病故,這太醫也被迫離開紫禁城,開始了隱姓埋名的逃亡生涯,惶惶不可終日。

幾年後,在被皇後派來的人捉到的那一刻,他甚至產生一種“解脫了”的心理。

在得知,令妃成了魏嬪時,太醫似乎明白了皇後為何突然有了餘力來抓捕自己,又為何能明確知道,當初給秀貴人大開方便之門的是他而不是與他一起出宮的另外兩名太醫。

皇後得勢,魏嬪失勢,不過幾年功夫,後宮之中的形勢就與幾年前大有不同。

若是這太醫還有理智在,且足夠識時務,他也該向皇後低頭才是。

隻是,他不能。

他的家人,還被魏嬪攥在手掌心中,倘若他不供出魏嬪,至少他的家人還是安全的,一旦他依了皇後之意供出了魏嬪,他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因此,在猶豫了一瞬後,這太醫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皇後見狀,擰起了眉。

如今事態的發展,對於她而言,就像是走了九十九步,反倒卡在了最後一步一般。

原以為,她命人將這太醫帶回來之後,就可以提著這名太醫去找魏嬪興師問罪、算一算總賬了。可誰知道,這名太醫身家性命都落入她的掌控之中了,還是嘴硬的很,隻拿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來敷衍她,不肯說出真正的實情來。

“娘娘,不若對他用刑吧,奴婢就不信,這樣還撬不開他的嘴!”芳柔提議道:“橫豎他現在已經沒了官職在身,且又自個兒招認了當初曾協助秀貴人謀害您之事,是有罪在身之人,您便是對他用刑,也有充足的理由,不怕人說道!”

依著這太醫的性子來看,他並不是一塊硬骨頭,既如此,通過對他用刑來撬開他的嘴,倒是的確有可能做到。皇後不喜歡輕易對人動刑,但關鍵時候,她也是能夠狠得下心來的。

就在皇後準備開口之際,黃嬤嬤卻忽然出言道:“此法不可行。若是娘娘對這太醫用了刑,哪怕這太醫最終吐露了實情,隻怕也會被人說是嚴刑逼供。老奴有一法子,興許能夠撬開這太醫的嘴,不知娘娘可否容老奴一試?”

皇後素來信重黃嬤嬤,且她知道黃嬤嬤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如今聽黃嬤嬤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雖不知黃嬤嬤準備做什麼,但還是準了。

在這過程中,這太醫一直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仿佛並不關心皇後和黃嬤嬤準備怎麼處置他。

卻見黃嬤嬤走到了太醫的身邊兒,仔細端詳了他一陣子,道:“你如今正值而立之年,想來也是上有高堂,下有稚子幼女吧?”

太醫聽了黃嬤嬤的話,眼神微微一頓,雖不明顯,卻被黃嬤嬤精準的捕捉到了。黃嬤嬤心中當即便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多了幾分底氣。

“你在犯事兒之後選擇逃離皇宮,隱姓埋名,想來還是希望能夠活下去的,你並不想死。如今你被皇後娘娘捉了回來,若是你不如實招供,便隻有死路一條。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後娘娘答應隻要你如實說出真相,她便親自出手保你一命,想來,這個條件對你來說,應該很有吸引力才是。可你拒絕了,那就說明,魏嬪的手中,一定捏著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說,你家人的性命。”

太醫聞言,瞳孔微微一縮,嘴角微微下垂。

黃嬤嬤心知,自己猜對了。這事兒說好辦,也好辦,隻要將太醫的家人從魏嬪的掌控之中解救出來,太醫自會為他們所用。說不好辦,也不好辦,魏嬪既然捏著太醫這麼重要的把柄,自然會看得牢牢的,這麼些年下來,隻怕魏嬪早已將太醫的家人藏得嚴嚴實實了,短時間內,皇後的人隻怕很難找到他們。除非,她們主動將太醫落入她們手中的消息告知魏嬪,逼得魏嬪狗急跳牆,自己露出破綻來。

短短時間內,黃嬤嬤心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隻聽她對太醫道:“如今這宮中的形式,你也看到了,皇後娘娘深得皇上信重,魏嬪卻是節節敗退,如今被勒令在延禧宮中靜養著,等閒不能出延禧宮。魏嬪本就是包衣出身,一家子全是仗著她的裙帶關係,才得以擢升。如今魏嬪倒了,她身後的勢力自然也倒了。咱們皇後娘娘就不一樣了,滿洲大姓出身,如今皇後娘娘的父兄都深得皇上器重,你覺得,皇後娘娘真要派人去找你的家人,魏嬪藏得住他們嗎,保得下他們嗎?”

黃嬤嬤給了太醫一點時間消化她方才說的話,隨即又道:“你若是肯聽從皇後娘娘的吩咐,老實將一切都交代了,皇後娘娘非但能保你一命,還會儘全力替你將你的家人從魏嬪的手中給撈出來。你若是不肯配合,倒也好辦,皇後娘娘不能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免不了遷怒到你家人身上。等你死了,皇後娘娘派人把你的家人們找到了,便送你的家人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你也算是有伴了。”

聽到這兒,太醫終於坐不住了:“我雖罪該萬死,但我的家人是無辜的,皇後娘娘,您不能這麼做!”這是篤定,依皇後的心善,做不出滅人全家這樣的事來。

黃嬤嬤聞言,諷刺地一勾嘴角:“娘娘憑什麼不能這麼做?你在謀害娘娘的時候,可是絲毫沒有為娘娘的家人考慮過啊,既如此,娘娘又何必顧慮你家人的死活?”

太醫聞言,麵兒上出現了劇烈的掙紮之色:“若是罪臣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如實供述一切,皇後娘娘能否保證我家人的安全?”顯然,太醫並不相信魏嬪能夠從皇後手底下保住他的家人。

黃嬤嬤道:“你要搞清楚,娘娘是在讓你做出選擇,而不是在跟你談條件。如若你如實招供,皇後娘娘會竭儘全力營救你的家人,至於結果如何,不敢保證。但是,倘若你選擇了另一條路……那麼你和你的家人就必死無疑。你自個兒好好掂量掂量吧!”

不得不說,黃嬤嬤這氣勢十足的模樣,讓太醫越發看不透皇後的虛實了。

在經過了漫長的掙紮之後,太醫終於點頭道:“罪臣願意招供……”

黃嬤嬤仔仔細細地聽著他的話,又將他的話再次拿來與茯苓當初所招供的內容進行了對比,發現這回,太醫終於說了實話了,她不由點了點頭。

兩炷香的功夫後,皇後帶著太醫與茯苓出現在了太後的慈寧宮中。

現在並不是皇後慣常來給太後請安的時辰,太後見了皇後,麵兒上微微露出些驚訝之色來:“皇後可是有事要與哀家商量?”說著,太後的目光從皇後身後的茯苓和太醫身上掃過,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眸色變得凝重了些許。

自打出了雙月子,皇後是越發忙碌了,做了那麼久的甩手掌櫃,她既養好了身子,總不能再繼續懶散下去。因著這,除卻給太後請安外,她極少踏出翊坤宮。也隻有在要事需要與太後商議之時,皇後才會在非請安時間來慈寧宮。

“回皇額娘話,媳婦正是得知了一些事兒,這才來叨擾皇額娘。”皇後秀眉輕蹙,對身後帶來的太醫與茯苓道:“你們將你們告知本宮的事兒,再原原本本地跟皇額娘說一遍吧。”

“是。”茯苓率先站出來,從魏嬪命人在宮中散布流言,一直說到魏嬪當初在皇後生產之時借刀殺人,謀害皇後之事。她口齒伶俐、邏輯清晰、條理分明,不多時,太後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皇後生芃芃時有人動手腳之事,其實太後還記得,畢竟是跟自己最上心的孫女兒有關的事。太後甚至還記得,當時皇後就曾說過,這事兒與魏嬪脫不了關係,隻是乾隆十分信任魏嬪,且那時候所有證據都指向了秀貴人,這事兒最終就以秀貴人被打入冷宮了結了。

沒想到,時隔數年,皇後還真的找到了人證,來證明那件事與魏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初有乾隆的信任和寵愛,隻要沒有實錘,哪怕皇後心中認定了那件事是魏嬪做的,也不能把魏嬪怎麼樣。如今,就不好說了。

茯苓跪在地上,衝著太後磕了個頭:“奴婢說的,千真萬確。這件事,是魏嬪娘娘和棠晚姐姐商量時,奴婢偶然聽到的。魏嬪娘娘也不知道奴婢知道這件事……如若不是魏嬪娘娘要拿奴婢當棄子,這件事,奴婢是寧願帶進墳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