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不少人都因為十三阿哥抓到的東西,而在暗自為皇後捏了把汗,就連皇後的額娘,此時也用擔憂的目光看了過來。
可誰知,皇後看著倒像是對此事不在乎一般:“這個孩子來得艱難,出生之時又遭遇了那樣的事。我對他沒有太多的要求,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每日過得開心就好。他日後若是能有出息,幫上皇上的忙,那自然最好。他若是沒有出息,隻是一個才能平庸之人,我也不會苛責於他。”
在場的人想想也是,皇後膝下已經有了一個性情、才能以及各方麵都不遜色的長子,對次子的要求放低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難道還要讓次子去與長子相爭嗎?
唯有芃芃清楚,皇後故意在眾人麵前這麼說,是不希望外人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小十三的身上。有小十二這個高調的嫡長子,以及芃芃這個受儘寵愛、被迫高調的長女,對於皇後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皇後希望小十三能夠隱在兄長與姐姐的光環之下,健康快樂地長大。哪怕小十三私底下被人說幾句“紈絝子”,隻怕皇後也是不會在意的。
在後宮之中諸多妃嬪稱讚皇後心態好、想得開的時候,芃芃注意到,有個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在小十三的抓周物品上動手腳之人,會是她嗎?芃芃有些不確定。
雖說這件事從目前看來,沒有給小十三帶來太多的不利因素,但有人在背地裡算計小十三這件事,還是讓人很不舒坦。這個人想要讓小十三背上個“玩物喪誌”的名頭,當真隻是為了惡心皇後嗎?
……
周歲宴結束後,宗室命婦們三三兩兩地離去,唯有六福晉的那位手帕交,因為在此事中參與程度較深,知道不少內情,而被皇後留了下來。六阿哥作為六福晉的夫君,四格格的兄長,自然也不能走。
所有人都會聚到了翊坤宮之中。
隻見純妃雙目微闔,麵露疲憊之色,似是對於這件由她兒媳引起、針對她閨女的詭計感到很是為難。六福晉則低垂著頭,眼圈兒紅了,也不知純妃與她說了些什麼,她看起來頗為沮喪。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這一幕,隻怕要以為六福晉才是受害者呢。
四格格則是默默地端坐在一旁,離純妃和六福晉遠遠兒的,似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與她們劃清界限。
她的袖子中悄悄兒地藏了一隻匣子,是方才她與純妃、六福晉一道離場之時,九門提督派人專程送來給她的。據說,這隻匣子,九門提督本是準備親自交到四格格手中的,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也隻能由下人們來代勞了。
饒是如此,四格格還是覺得很開心。這對於她來說,大概是今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兒。
在見到乾隆和皇後之後,四格格衝著乾隆和皇後行了禮,喚了聲“汗阿瑪”和“皇額娘”。
她的目光從跟在乾隆和皇後進來的六阿哥身上一掃而過,語氣平淡而又疏離地喚了他一聲“六皇兄”,而後,就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兄妹倆之間生疏得像是陌生人一般。
至於被皇後提溜進來的六福晉的那名手帕交,此時她正縮在角落裡,極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翊坤宮正殿之中此時一共就這麼幾個人,她一個大活人杵在那兒,讓人想要忽視她都很難做到。
“說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老六媳婦,你來說說,有什麼冤屈,讓你連這麼一時半會兒都忍不了,非當著宗室命婦們的爆出來?你四妹妹的所作所為,就讓你這般厭惡嗎?厭惡到,你要當著眾人的麵與她決裂?”乾隆的目光帶著一種迫人的威懾力,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向來是個好麵子的人,可總有人要把他的麵子往地上踩,這讓他心中很不痛快!
乾隆入場比較晚,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宴會開始前發生的鬨劇,在場的人怕掃了乾隆的興致,也沒有人敢告訴他。直到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皇後派人到乾隆身邊兒向乾隆說明了情況,乾隆才知道,原來今天又有人枉顧他的旨意,將家中的矛盾捅到了外人麵前。
對於四福晉乾的那些蠢事兒,乾隆已經不想說什麼了。橫豎四阿哥如今已經被出繼了,名義上與乾隆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大不了日後不再召四阿哥和四福晉夫婦入宮,眼不見心不煩。
相較於四福晉,還是六福晉讓乾隆更為憤怒。畢竟四福晉再怎麼杠,也隻是跟三福晉杠,六福晉卻是在破壞他女兒的名聲。乾隆對四格格雖說不上有多麼喜愛,但六福晉這個剛嫁入皇家沒幾年的媳婦,在乾隆心中的地位,肯定是比不過乾隆的親生女兒的。兩人之間發生爭執,隻要四格格做得不是太過火,乾隆天然就會偏向自己的女兒。
若的確是四格格理虧,六福晉私底下跟乾隆和皇後告個狀,乾隆可能還會站在六福晉一邊把四格格訓斥一頓,並讓四格格給六福晉賠不是。但六福晉選擇將她與四格格之間的矛盾披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無疑觸及了乾隆的底線。因為六福晉不把四格格的名聲當回事兒,也就相當於她不把其他公主格格們的名聲當回事兒。四格格名聲受損,無疑會牽連到底下的妹妹們。
這下子,無論誰對誰錯,乾隆都會把錯算在六福晉的頭上。
純妃見乾隆的態度對六福晉和她不利,剛想開口,就聽乾隆道:“純妃你閉嘴,讓老六媳婦自己來說。怎麼,敢做,難道當著朕的麵,還不敢說嗎?難道說,你一早就知道你所做的事會觸怒朕?”
六福晉定了定神,將她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向著乾隆緩緩道來。
為了降低她自身的責任,她肯定是要儘量將過錯推到四格格頭上去的。在她的口中,四格格成了一個不懂孝悌、不敬長嫂之人。為此,純妃示意六福晉派人找上了四格格未來的夫婿,想要通過四格格未來的夫婿,來緩解她們跟四格格之間的關係。可惜四格格在得知此事之後,絲毫不給六福晉留情麵,直接將六福晉派到四格格未來夫婿府上的下人給罵了回去。
六福晉著重強調,她是見四格格對皇後孝順有加,又想到四格格對純妃的冷淡,以及對她的不留情麵,情緒激動之下才在皇後跟前說了那番不合時宜的話,並不是有意要將皇室的顏麵放在地上踩。
可惜,有她手帕交的證詞在,對於六福晉所說的話,乾隆是一個字也不相信:“四格兒,對於你六皇嫂的控訴,你怎麼說?”
“回稟汗阿瑪,六皇嫂避重就輕,在您的麵前顛倒是非黑白。其一,她身為皇家媳婦,派人去找我的未婚夫實屬不妥;其次,六皇嫂派人去找我未婚夫,並不是為了與我未婚夫打好關係,而是為了讓我未婚夫為她的親戚謀求官職,此舉乃是乾政之舉,行為極為不妥。我為此而嚴詞警告了六皇嫂派去的人,雖說話語很不客氣,似乎不大給六皇嫂麵子,但我不認為我做錯了。我不能讓我未來的夫婿因為六皇嫂的緣故而因私廢公,更不能讓六皇嫂懵懵懂懂,一錯再錯!若是汗阿瑪不信我說的話,可以派人去我未來夫婿府上查證一番,我能保證,我的每一句話都絕對屬實!”
不得不說,四格格的一番話語極有氣勢。與她相比,六福晉的強自辯駁,蒼白而又無力。
“老六媳婦,你有什麼話想說?純妃,你又有什麼話想說?”乾隆用一種看不出喜怒的眼神盯著六福晉與純妃:“你們當真如四格兒所說,意圖乾政嗎?”
乾政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彆說六福晉了,就連純妃都受不了,趕忙為自己進行辯駁。可惜乾隆已經不想聽她們說這些廢話了,他決定此次要給純妃和六福晉一個難忘的教訓。
誰知,乾隆剛欲開口,就聽一旁的六阿哥道:“汗阿瑪,額娘和我福晉所作所為,皆是因我而起,因為她們對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望,才會一次次做出這等讓人難堪之事。兒子聽說叔祖父慎郡王無嗣,汗阿瑪最近正在考慮過繼一事。兒臣懇請汗阿瑪將兒臣過繼到叔祖父那一脈,如此一來,可從根源上斷絕額娘與福晉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