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隱隱地覺得,這個孩子有著超乎同齡人的心理年齡,墨黑色的眼眸中透出的滿滿都是冷靜和睿智。
甚至有時候,即便是在他父皇劉徹麵前也不落下風。
他的優秀毋庸置疑,即便是在劉徹的眾多兒子之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況且由於這些年,我都帶著他四處奔波、幾乎走遍了天下,比起宮裡那些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子們,他更能體察民情,心懷天下。
隻是近幾年,他成長的越來越快,有時候與劉徹政見不同,對峙朝堂的時候,竟然能與帝王平分秋色。
我明顯地越來越感覺到劉徹落在劉據身上混合著忌憚和複雜的眼神。
劉徹正直青壯年,卻已經有了一個朝堂稱讚、幾近完美的繼承人,難保他不會起了廢太子之心。
劉據的優秀是優點也是弱點,假如他的存在惹起了劉徹的忌憚之心,那麼之後的日子恐怕就算步步小心也是如履薄冰,難逃悲慘結局吧,。
作為帝王,劉徹的心思最為善變,雖然曾經他是那般疼愛劉據,但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他有了許多兒子,劉據雖然是嫡長子,但已經不是唯一的那一個了。
況且劉徹這幾年由於我的詛咒生效,身體逐漸衰弱,再加上他本身也仗著自己年富力強,任意揮霍著生命。
現在匈奴已被鉗製在邊境之外,舉國一片祥和,百姓也安居樂業,幾乎已經天下太平。
而我的勢力在這幾年中也有了實質性的增長,那批在戰亂中收養的孩子們,大多因為收留養育之恩願意入我麾下,少部分不願意的我也沒有強求,放了他們離開。
現在我已將竇漪房曾經交給我的力量中幾乎大半的頭領都換上了自己的人,也算是掌控了大部分權力。剩下的那些老人們也都因為懼怕我的手段,不得不聽命於我。
也許,是時候動手了。
看著坐在對麵對著篝火烤肉的俊美少年,我丟下手中被擰成一團的雜草,語帶試探地問道:“據兒,你想當皇帝嗎?”
劉據眉毛都沒抬,神情依舊冷靜如昔,好像他壓根沒聽到我勁爆的問題一樣。盯著篝火看了一會,抬頭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阿零,柴火沒有了,你去找一點。”
我氣悶地鼓了鼓嘴,伸手畫了個聚火符就扔了過去,看著騰空噌的一下跳高的火焰,嘟噥道:“彆叫我阿零!要叫師傅知不知道!”看著他敷衍地點了兩下頭,心中怨氣更甚。
自從四年前他偶然間聽到湟華叫我阿零之後就再也不肯喚我師傅,隻學著湟華跟非律一樣叫我阿零。我曾嚴厲地要求他改回來,他卻固執地死死盯著我怎麼也不肯鬆口。
最終,我還是妥協了,反正這孩子的態度也沒有多少改變,隻是一個稱呼罷了,用不著那麼介意。況且嘴長在他身上,隻要他不願意,再加上他吃準了我不忍心對他使用強製手段,所以無論如何到最後輸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劉據這家夥從小就固執,簽訂契約的時候死活不肯跟這個世界原生式神立定,非要我給他一隻才行。我不願意,就一臉悲傷失落地躲在角落裡種蘑菇,活像我又在欺負他一樣。
我隻好眼巴巴地放走了找了好久才在一座深山裡尋到的靈體,然後把雲麓送給了他。
在喚我名字的這件事情上他也執著得不行,無論我怎麼軟的硬的來,都不肯改回來。
最終我拗不過他,隻能任他直呼姓名,隻是偶爾還是忍不住反駁一兩句,但是他從不理會。
“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到底想不想做皇帝啊?”我有些氣急敗壞,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劉據見我冒火的表情,終於扯了一下嘴角,眼中印著火焰,眸光流轉,一開口卻差點沒把我氣個半死:“阿零,你不是說不要隨意使用陰陽術嗎?”
我一口氣沒上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伸手奪過劉據遞過來的水壺一飲而儘,這才緩過氣來。
看著他平和的眸光瞬間有些心虛,呐呐地回答道:“我是讓你不要多使用陰陽術,畢竟你身份特彆,我就無所謂了嘛。”
“是嗎……”劉據盯著我的眼神中含著一絲晦暗,隨即他低下頭,沉聲說道:“做不做皇帝,我根本無法選擇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專欄專欄~→~
【景嵐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