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嗎？”
“留我過夜啊？”顏值對於楊瑞這個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意外，也沒有多想點頭：“可以啊，我一會跟我爸媽說一聲就好了，就說跟你一塊學習。”
心想楊瑞可以啊，是不是他的魅力終於有地可釋放了，看他把楊瑞給感化，現在都主動跟自己敞開心扉，還邀請自己過夜了呢。
【是，你很厲害。】愛多多及時說了一句。
楊瑞媽媽對於楊瑞的表現是很感動的，她看著顏值眼裡隻差沒有流眼淚，要知道，楊瑞這麼一個小的改變都會讓她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她的孩子有機會接納其他人，這就說明楊瑞要開始將自己從那個小地方放出去，想要自己放過自己。
“我去給你們兩個做飯，你們先聊著。顏值你幫阿姨看著楊瑞好嗎，幫他一下，他可能動作不太方便。”
顏值點頭笑道：“好的阿姨，楊瑞就交給我。”
房門被關上。
楊瑞媽媽靠在門外默默的流淚，哭紅了眼眶，太好了。
顏值見楊瑞沒有說話很沉默，於是坐到他的旁邊，大大咧咧躺在床上，慵懶的伸著腿。他將手枕在腦後，側過頭看著楊瑞的側臉，沒有戴眼鏡的楊瑞格外的文靜。
“你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楊瑞沒有看他。
“說一說為什麼要留我過夜，說一說為什麼開始願意讓我靠近，說一說你究竟在害怕什麼。”顏值說著轉了個身單手撐著腦袋側躺著看他：“可以跟我說嗎？”
……
又是片刻的沉默。
“哎……”
這一聲歎息終於引來楊瑞的注意，他側過頭看著倒在床上的顏值，才開口：
“沒有理由。”
所有都沒有理由，正如這個人沒有理由的靠近他，熱得宛若火球，越靠越近之後讓他有了想要變成飛蛾的想法。
“那一次在更衣室的時候，是我讓你害怕了嗎？”顏值再次問起這事，他放低聲響，不想要因為這個問題引起楊瑞的不適。
可他必須要嘗試去解決楊瑞的問題。
屋外傳來鳥的叫聲，夕陽的餘暉撒落屋內，一切都很平和。
“小時候我跟一個小女孩被關在一個很黑的地方，看不到一絲光，每天隻有辱罵和鞭打，隻能聞到血腥的味道。有人不讓我們說話，也不能笑不能哭。然後有一天我們可以出去，那個小女孩很開心，她笑得很開心，後來她又被抓回去。”
少年跟敘述一般的語氣，像是在說著其他人的故事。
顏值不敢打斷，因為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說話的楊瑞，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弦，一撥動可能就會顫動起來。
“我學乖了，沒有說話沒有笑也沒有哭。”
“可能是狩獵者感覺不到我身上的趣味，我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哭鬨激起他們的血性，久而久之就覺得無趣，將我丟了。”
“之後我便明白，冷漠可以打敗一切，彆人就會不敢打我。”
“所以最後，我贏了。”
顏值心底一顫，像是從沒有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被楊瑞這樣的童年遭遇一下子推倒，楊瑞說的每一句話那麼冷靜，但都是帶刺的，冷漠的字眼讓寒意在縫隙中鑽出來。
這樣的經曆讓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偽裝成一個旁觀者，冷漠的對待一切，隻為了存活。
等到長大，已經根深蒂固的自我防禦已經無法卸下。
楊瑞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經曆？是被綁架了？還是怎麼了？愛多多不是說過隻是他繼母虐待過他嗎？可是這麼看來，遠遠不止那麼簡單。
從小不是跟在媽媽身邊，為什麼會是繼母？
楊瑞側過頭看著顏值，也許是看到顏值臉上的不可思議，隻聽他淡淡說道：
“我出不來了。”
就算之後他的親生母親將他帶走，可是也無法在彌補他曾經受到過的傷害，那些傷害是日夜都會纏繞他的夢魘，像是一隻魔鬼無時無刻在跟著他。讓他害怕彆人的觸碰，害怕血液，害怕得會讓他做出不好的事情。
可能他做過，但是失去理智之下，他也許忘了。
這樣的話，他第一次跟其他人說，母親也沒有說，隻對顏值說過。
“沒關係。”顏值翻身坐起來伸出手臂摟住楊瑞的肩膀，兩人肩並肩坐在床邊，他看著窗外的院子說道：“你所有害怕的，厭惡的都被你關在了門裡，你可以冷漠對待那些不好的東西。但是當你發現好的東西，你不能再封閉你的世界。”
窗外的鳥兒叫得格外的歡快。
“那我該怎麼做？”楊瑞這一次沒有推開他，因為他開始接受顏值這個人是個必不可少的存在。
“開窗。”顏值笑著指著床前的窗戶：“開成這麼大。”
楊瑞愣住。
顏值決定以身示範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著自己，然後起身走到窗邊，單手撐著窗沿一躍而出。
楊瑞眼底緊張的一沉，撐著床想要站起來。
窗戶跳出去就是平地，很低，隻見顏值跳出去後從外頭站起，雙手撐在窗沿看著裡頭的人：
“不想開門你就開窗，人嘛，沒點光怎麼行。”顏值瞥了眼旁邊的小番茄樹，咽了咽口水的摘了一個，隨意的拿衣服擦了擦塞進嘴裡：“你看你家的窗戶還那麼大，跳出來還有番茄，乾嘛非得關在裡邊是吧。”
他故作隨意的給楊瑞打了一個比方，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去問楊瑞以前究竟在什麼地方發生的是什麼，那個狩獵者又是誰，這些應該是楊瑞自己自願說出來，而不是他去問。
如果能夠讓楊瑞走出以前的陰影，他的任務就成功了吧。
【沒那麼容易，想多了你。】
番茄嚼著嚼著戛然而止的顏值：【……】
【花花們的阻礙還要獲得楊瑞的好感值，彆忘了。】
“顏值。”
“唔嗯？”顏值剛一抬起發現楊瑞站到他麵前，突然嚇了一跳：“你跑過來做什麼？”
“你說不打開門開窗我就會變好嗎？”楊瑞慢慢的挪到窗邊，手搭在窗沿上看著顏值，又在問了一遍：“我能變好嗎？”
番茄小樹斑駁的影子有些許落在楊瑞的臉上，似乎給那盛世美顏打上了陰影。就在那還略帶青澀的臉上，終於露出屬於青澀歲月的茫然。
淡漠的麵具似乎被掀開了。
顏值把手頭的小番茄遞給他：“肯定能夠變好，吃一個吧。”
“……這是我家的。”楊瑞還是接過，當番茄放在他手上的時候感覺到對方指尖傳遞過來的溫度。
“因為是我站在窗外。”
楊瑞手一頓，而後緩緩將視線再落回顏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