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值……”
顏值感覺到楊瑞把自己上半身扶起來, 由於一碰就疼得到抽氣：“彆, 彆碰我。”
喉嚨眼一陣癢，抑製不住又吐出一口血。艸感覺骨頭都被打斷了，這三個人下手太狠了。
楊瑞半抱著顏值, 看著顏值被打成這樣, 視線落到一旁被他打到的三人，瞳眸裡的血絲愈發恐怖, 憤怒到極點，仿佛下一秒又要再一次爆發。
“他們怎麼敢碰你……”
手開始顫抖，怎麼可以碰顏值，還打他，還吐血了, 那麼多血。視網膜似乎被漫天的血覆蓋, 內心深處沉睡許久的野獸開始睜開眼, 露出發現獵物的眼神。
“彆惹事。”顏值抓住楊瑞的手，他是疼的手在顫, 楊瑞也抖得厲害, 但是現在也顧不上太多，他感覺自己靈魂要出竅：“叫老師知道嗎, 然後送我去醫院……”
自己說完這話就沒有意識了。
楊瑞感覺到懷裡的人重重倒下, 瞳孔驟的一縮, 那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世界幾乎崩塌，怎麼辦顏值要怎麼辦，那麼多的血。
腦子裡忽閃過以前很多的事情, 那個小女孩就那樣躺在那裡，他也就那樣坐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就這樣過去了。可是這是顏值，不可以的……
這是顏值，他要喊人才對，對，他要求救。
啪啪啪——
“開門！裡頭是誰呢！快點快門！”體育室的大門被敲得嘭嘭嘭響。
聽到聲響楊瑞一把將顏值抱起往外走，費勁的將門鎖拉開，見到外頭是顏級長立刻露出救助的表情：“老師，快救救顏值。”
顏級長見體育室一片狼藉顯然是一場惡戰過後樣子，然後看到顏值受傷成這樣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去我車上，我送醫院！你們搞什麼呢！”
剛才有個女學生衝過來說什麼有人非禮她，結果一來發現是顏值和楊瑞，還有倒在地上的三個男生。
身後跟著幾個老師趕緊去處理裡頭還在哇哇叫的三人，叫來救護車。
楊瑞抱著顏值坐到後座，小心翼翼的抱著，用衣服擦著顏值嘴裡溢出的血，手止不住的顫抖，怎麼還在吐血。
顏級長儘量將車開得快些，與此同時用後視鏡看著後邊：“你們究竟在乾什麼！在學校裡鬥毆嗎！”看到顏值傷成這樣氣得話都不說出。
“顏值是被人叫去的，我趕去的時候他完全無力反抗！”楊瑞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他一直在吐血，很多血，身上也有血，他不讓我碰，一碰就疼！”
說著將顏值摟緊，神情開始緊張，護著懷中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誰帶走。
顏級長見楊瑞都開始有些不對勁：“你有沒有受傷？”現在先不論起因是什麼，學生的安全是第一。
“沒有，我保護顏值，我沒事，那三個人是我打的，不會死的。”楊瑞說著自己打那三人的時候眼神是犀利的：“但是顏值不能有事，他不可以有事，你要救救他……”
再說出第二句的時候，無比的不安和脆弱，甚至連眼眶都紅了，低著頭還在念叨著顏值不能有事。
他第一次向人求救，以前再怎麼累再怎麼痛再怎麼難過，他都忍著。
但是顏值不可以。
這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把自己偽裝得冷漠，冷漠的代價是要失去顏值的，他不可以這麼做，絕對不可以！
垂首將額頭碰了碰顏值的額頭，那濃鬱的血腥味讓他的雙眸裡頭的情緒愈發的強烈，沒有人可以碰顏值。
因為出血的情況比較嚴重，顏值緊急被推進急救室。
楊瑞看著急救室門口的紅燈亮起，咯噔一下的聲音，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身側的手又止不住的顫抖，手掌緩緩合上，掌心中黏黏的感覺讓他反感，因為他知道這是顏值的血。
顏值肯定是因為他被人欺負。
有人欺負顏值。
頭一回他想要衝破內心的沉寂，想要爆發想要不屈，想要去保護顏值，而不是除了打一頓就沒有了，他要的遠不止這些。
“現在可以跟老師說一下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顏級長將手輕輕搭在楊瑞的肩上，雖然擔心兒子，但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必須得弄清楚。
楊瑞瞥了眼顏級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原本想要拍掉，但是在對上顏級長焦急的眼神時，止住了這個念頭，這是顏值的父親，是對顏值好的人，那他不能這麼做。垂眸說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肯定是林洛指使的。”語氣冰冷繼續說道：“那三個人看著不太像我們學校的學生，能這麼狠打人的，應該是社會青年。”
眼睛一閉似乎可以看到倒在地板上的顏值，突然有些無法呼吸。
“讓老師來處理。”
“老師，那三個人是我打的，我會負責。”楊瑞知道自己會將人打成什麼樣：“無論最後是什麼結果我都會認。”
顏級長手一頓，有些意外的看著楊瑞，最後沒有說話先去打電話，不知道學校那邊的情況如何。
楊瑞就站在急救室前，等待著紅燈熄滅。
此時顏值的軀體在進行手術，意識正在跟愛多多進行著精神上的溝通談判。
【我感覺楊瑞真的受刺激了，你沒看他打人的模樣。】顏值飄坐在手術室上方跟愛多多嘮嗑。
【他需要刺激，除了這一次，還會有一次。你記得表現得可憐一點，激發一下他。】
顏值看著醫生在給自己的身體接骨，臉抽了抽：【還來？】
【才第一個世界，後麵還有很多機會。】
【……要用這麼血腥的方式嗎？你不知道剛才痛得我啊。】顏值難以想象等會自己回去身體裡會是怎麼樣的。
【委屈你了，我會儘量幫你爭取更多的福利。】
【好，下個世界要有美女喜歡我。】
【……】咳咳這個難講。
顏值想去看看楊瑞現在怎麼樣，反正現在他是飄飄，應該穿門而出是沒有問題的吧。這麼一想立刻轉身往手術室門穿出去。
剛從門穿出去，看到門外的人怔住。
楊瑞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但眼眶是紅的。直勾勾的看著門仿佛要看穿一般，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裡卻透露著很多信息。
憤怒的，無法釋放的，隻能隱忍的。
顏值複雜的看著楊瑞，楊瑞在生氣什麼，是因為看到自己被打，還是因為自己打人了。他看著楊瑞麵無表情卻憋著所有的情緒，真想拿根針戳爆讓楊瑞可以全部釋放出來。
因為看著自己也覺得不舒坦。
他是不了解楊瑞經曆過的不幸是有多麼讓他不願回憶，但是童年的不幸可以讓楊瑞變得不願跟人接觸不願表達，甚至難過的時候也不願釋放，這樣的忍，最終隻會變成病。一天得不到釋放，那個小黑屋裝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多。
“那個楊瑞啊，不關你的事。”他的手往楊瑞肩膀拍了拍，本來他是忘記自己現在是阿飄狀態，可就是拍上的瞬間，是實打實的碰到了。
傻眼。
楊瑞猛地扭過頭，環視著周圍，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空蕩的醫院走廊隻有匆忙的護士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家屬。
那個聲音明明是顏值。
“顏值。”楊瑞突然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眼神黯淡有些失落，他好像聽到顏值在叫他：“對不起……”
頓時陷入了無限的譴責中，緩緩蹲下，抱著腦袋埋入雙臂臂彎中。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顏值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又連累了無辜的人。剛才在那個那麼黑的體育室，顏值是不是很害怕？
跟他那時候一樣。
顏值的手懸在半空中，看到楊瑞這個樣子心情挺不是滋味，要不是為了劇情為了能夠刺激楊瑞，他真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因為楊瑞真的是把他放在心上的，不然也不會那麼難受。
【多哥你真的惡劣。】
【這劇情可不關我的事，我不是跟你說過都是跟楊瑞的情緒走的嗎？】
【……】敢情是楊瑞自己虐自己。
顏值用阿飄的身軀走到楊瑞身旁，單膝蹲下虛空拍著楊瑞的肩膀：“不關你的事，你做的很好，你救了我。”
“我沒有救到你。”
顏值手一頓，嗯？聽得到他說話悄咪咪往後看去，發現也沒有人看著這邊，也不管楊瑞是不是真的聽到了，湊到楊瑞耳邊說道：
“你剛才拿起木棍幫我打走那三個人，就是救了我，你沒有忍著和害怕。”
剛才在體育室的確是很黑，隻有窗戶外頭的光線，雖然他被打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在三人的辱罵聲中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這樣的環境下，孤獨無助的，渴望有人推開門發現的**是相當強烈的。
也許楊瑞就是被這樣的畫麵刺激到，才會毫不猶豫的揍回去。
“以後有人欺負你，不要忍著，記得還手，隻有你比彆人強大才不會被欺負。偽裝冷漠不是武器，真正的內心強大才是武器。”
“不要害怕，有我呢。”
咯噔——
手術室門外的紅燈熄滅了。
顏級長正好趕回來，看著楊瑞急匆匆就想往裡頭去立刻上前拉住：“不要著急，看醫生怎麼說。”
顏值阿飄的姿態立刻回到推車上。
楊瑞的視線落在推車上的少年，整個人蒼白得毫無血色，仿佛跟身上的被子融為一體。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顏級長趕緊問道。
“患者身上多處出現大麵積淤血，沒有骨折情況，腹部有出血情況，十二指腸懸韌帶出血引起凝血功能障礙，貧血情況比較嚴重。後期需要長時間修複，住院觀察。”醫生摘下口罩，看著顏級長和楊瑞：“這孩子被打得挺凶，什麼人下手這麼狠。”
“老師，我留在醫院看著顏值。”
顏級長已經把信息告訴顏值媽媽，他相信這事絕對不會是自己兒子整出來的。但因為這事還牽扯到另外三個人，他得先去處理。
聽楊瑞這麼說，歎了口氣：“你太衝動了楊瑞，這對你很不利，以你的成績是可以保送的，有情況應該跟老師說啊，不應該那麼衝動。顏值那小子衝動你也衝動嗎？我聽說他們三個人的情況不是很好。”
“我會負責。”楊瑞看著推車往病房去，心也跟著跑了：“所有的我都承擔。”
“老師會儘量幫你的。”顏級長想著該去把事情弄清楚，於是拍了拍楊瑞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擔心，如果是外邊的人惹事那我們還是屬於正當防衛。”正好電話又響起，於是抱歉的看著楊瑞：“你先幫我看著顏值，我一會就來。”
在顏級長轉身的瞬間，楊瑞的眼神變了。
有人敢碰顏值。
他忍不了。
。
乾淨整潔的病房安靜得仿佛可以聽見點滴滴答滴答的聲音，楊瑞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床上的人，宛若一座雕塑，眼睛都不眨。
因為他害怕一眨眼，顏值就會出事。
那個越來越不想放手的念頭不知不覺已經在心裡紮根，他想，可能就是從那句‘我沒有任何目的就是想靠近你’開始。
有這麼一個人不斷的接近他，像一團火，散發著炙熱又耀眼的火光，慢慢靠近他。讓他從一開始的反感到無所適從，到不想放手。
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說，他這樣的情感變化就是莫名其妙的。但對於他來說，就是那個封閉的小黑屋發現了窗戶的存在，被人從外麵推開的瞬間，他看到光。
站在光裡的，就是顏值。
是顏值推開了縫隙。
就算顏值並沒有做很多，但是給與他的，就是一種想要衝破束縛的渴望。這讓一直選擇隱忍選擇退讓的他，在看到被人打傷的顏值時，沉寂的心突然就炸裂。這個人是不能碰的，因為對他太重要，重要的一眼都不想要移開。
如果他再忍，如果他再選擇漠視，顏值就沒有了。
所以當他有勇氣拿起木棍的瞬間，他多少感覺到一種解脫，儘管知道這種方式是不對的，但他能拿起來真有一種被釋放的感覺。
他衝破了懦弱的自己，隻為了那個在乎的人。
“喂楊瑞……”
楊瑞看著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立刻坐直，黯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就在對上顏值眼睛的瞬間，明明已經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了。
想著顏值會不會被他嚇到了，看到他打人了。
顏值臉抽抽，因為一動全身疼得厲害，特彆是腹部，剛才被愛多多抹去了痛覺可現在沒有，就側個頭差點沒喘上氣。
然後看到楊瑞就盯著自己也沒有說什麼話，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林洛受傷的事情他不能怪楊瑞，隻能怪林洛那個女生太過極端，哪有人為了得到自己喜歡的人弄出這樣的事情，這是分分鐘要坐牢的。
楊瑞坐在他沒有打吊瓶的那一側，他艱難的從被子裡伸出手拍了拍楊瑞的腿，因為楊瑞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實在太悶。
“楊瑞啊，你——”
“疼嗎？”楊瑞順勢握住碰自己的手，他不敢用力，就是輕輕的握著，生怕自己弄疼了。
頭一回聽到楊瑞這麼溫和的語氣，讓顏值有些意外，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愣愣的應道：
“不疼。”
“不要騙我。”楊瑞握住顏值的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摩挲著他的手背：“你疼的，你肯定疼。”
那麼多人用木棍打在顏值的身上，疼得蜷縮在地上，還吐血了，怎麼這時候還強硬的說自己不疼。
他現在就覺得很疼。
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招惹了林洛，就不會連累了顏值，他又給人製造了麻煩。可是誰都好，都不能是顏值，他不能成為顏值的麻煩。
滴答——
“對不起……”
少年的哽咽跟隨著那滴淚砸在顏值的胸口上，明明傷口那麼疼，但是他更心疼這樣的楊瑞。
他回握住楊瑞的手，說：
“楊瑞，看著我。”
楊瑞沒有抬頭。
他繼續叫喚著：“楊瑞，抬頭看我。”
“對不起……”
床邊的少年竭儘全力的忍著自己的情緒，所有的隱忍都在哽咽中，無助和自我譴責在哽咽的縫隙鑽出，聽得人心疼。
楊瑞漸漸彎下腰，雙手握住顏值的手將額頭靠在交握的手上，仿佛這隻手是唯一可以支撐他的力量。
“你為什麼要道歉。”顏值強忍著腹部的疼痛撐起身，探過半個身抱住楊瑞。
楊瑞感覺到肩上的重量身體僵了僵。
“不關你的事為什麼要道歉，是我靠近你惹了林洛，都是林洛的錯為什麼要怪在你身上。而且我靠近你有錯嗎？沒有錯，錯的都是林洛。”
“我們都沒有錯，不需要把罪名強加在自己的身上。”
“可你——”楊瑞抬頭正想說什麼。
顏值直接截胡：“我沒事，你救了我啊，我該謝謝你，而你也不該是這樣。”
“你是因為我才會讓林洛欺負的，是因為我。”楊瑞垂眸神色黯然。
“那剛才那個帥的一下子把三個人打倒的是誰，神色凶狠像野狼，而不是這個抱著我的手哭鼻子的楊瑞。”
顏值有些意外，這樣的楊瑞可比之前說著小黑屋的時候更加的脆弱，像剛才那事論起責任，可能輪到他都未必輪到楊瑞來負責，當然最後打倒那三人的事情得另算。
“其他人我不管。”楊瑞抬頭看著顏值，眼神驟的變了：“有人動你我就受不了。”
顏值：“……”這個性格切換得太快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事的起因你沒有責任，就算最後的結果有你的份，但該自責的不是你，而是林洛。假如不是你趕來的話，我可能真的沒命了，說來我還得謝謝你，恩人啊。”
“其他人我不算，碰你不行。”
就在楊瑞直起身摟住他的瞬間，他吃痛的哦出聲：“等等等疼！”
臉煞白的捂著腹部疼得腦袋砸在楊瑞肩上。
楊瑞見顏值喊疼立刻扶著顏值的肩膀讓人躺下，就在視線不經意的一瞥，看到病服腹部的位置隱隱約約溢出血滲透了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