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值手緊緊抓著窗沿, 鬼知道他剛才那是什麼心情, 剛吼出的那一聲讓他的情緒還沒有平緩下來。
看到楊先生把頭扭向自己時淚流滿麵的模樣，那個心臟像是被人狠狠的擰著，酸的眼睛發漲。
他不知道人格衝突會對楊臣臣造成怎麼樣的傷害, 但是看到現在這幅模樣是他不想看到的。假如他晚了一步, 是不是手就會砸上去，用宣泄的方式緩解痛苦。
幸好楊臣臣還能停下。
“撞哪了？”他問道。
陽台的燈被他打開了, 多少可以照進屋子裡，他就看著跪坐在全身鏡前的楊臣臣扭向自己的臉滿是眼淚，眼睛通紅又泛著紅血絲，這得是多疼才能讓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雖然他沒有看到楊臣臣是怎麼在跟自己的人格抗爭著，但是聲響很大, 很明顯就是通過撞的方式緩解精神的痛苦。
“我沒事。”楊臣臣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你怎麼來了, 是我吵醒你了嗎？”
腦袋還能感覺到疼痛一陣又一陣的傳來, 剛才的不是夢，這一次更加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如果不是顏值也許他又一次崩潰。
可是他並不想顏值知道, 不想讓顏值被他嚇到，不讓顏值知道自己有病, 腦子裡住著很多人。
“疼嗎？”顏值又問了一遍。
“我不疼。”
“你疼就說疼, 我是你男朋友你為什麼不說, 那你還要跟誰說，為什麼要忍著？”顏值站在窗外就對著人破口大罵，他就不明白為什麼難受不說, 就算是害怕會傷到自己但是至少自己可以幫助點做些什麼。
他就是不希望楊臣臣把什麼都憋在自己的心裡，他很希望這個世界的楊先生可以更加的勇敢，意識到自己的精神有問題那就對他說出來，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個世界沒有林洛那他要拯救的不就是讓楊臣臣直視自己的問題嗎？
楊臣臣被顏值的破口大罵嚇了一跳，看著顏值氣得不輕，好像下一秒就要跳進來打自己。對上顏值的眼睛，見人眼睛有些泛光。
——你疼就說疼，我是你男朋友你為什麼不說，那你還要跟誰說，為什麼要忍著？
顏值是因為他哭了嗎？是心疼自己嗎？
這句話仿佛撫慰著他剛才的難受，他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
“顏值，我不疼，真的。”
顏值知道這家夥肯定是在口是心非，邊哭還能邊笑想也知道是在逞能。也沒有再跟人爭執這個問題，他得問鑰匙在哪裡。
“你鑰匙丟哪了。”
楊臣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忘了。”他感覺到今晚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把鑰匙丟了，但是丟到哪裡自己也忘了。
“傻逼。”顏值雙手撐在窗台邊緣跳進屋子裡。
楊臣臣嚇得立刻起身，幸好屋子小，他撲過去正好可以抱住顏值。
顏值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差點被人弄得摔倒，然後見人抱住自己的雙腿沒好氣的說道：“你腦子是進水了是吧，我跳下來你還過來做什麼！”
然後蹲下身捧起楊臣臣的臉看人有沒有受傷，不過摸的一手眼淚，都不知道剛才這人對自己乾嘛來著，哭成那樣。
“我怕你摔了。”楊臣臣嚴嚴實實的抱著人：“又被你看到我這樣了，你彆害怕。”
顏值用自己的袖子胡亂擦著人臉上的眼淚，可能還有鼻涕，有點嫌棄：
“一個大老爺們還能哭成這樣，丟不丟臉。”
就算顏值的語氣並不是很好，但卻讓楊臣臣的心情漸漸平緩，他看著顏值凶巴巴的給自己擦著眼淚和鼻涕，看著人眼眶也是通紅的，有些不是滋味。
“嚇到你了嗎？”
顏值看到楊臣臣額頭上的紅腫，想到剛才這家夥肯定就是往地板撞，心頭的火就無法熄滅：
“你把自己關在裡麵才可怕好嗎，真的是怕了你，就算你夢遊也不能傷害自己啊。”
額頭腫的怪嚇人的。
他起身想去開燈，得看一下還有哪裡弄傷了。同時也慶幸他跑得快，不然剛才這家夥就是一拳砸鏡子了，心有餘悸。
“不要走！”楊臣臣把人緊緊抱進懷裡，麵對麵抱著人雙腿鉗住顏值的腰身：“你彆走！”
“……我隻是去開個燈。”
“彆去了，我怕。”
“你怕什麼，我在這裡。”顏值感覺到楊臣臣在發抖，將人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力的拍著。
無論如何都好，鬆了一口氣。
沒有血腥場麵那就好。
“剛才你聽到什麼了嗎？”楊臣臣將顏值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腦袋枕在顏值的胸口悶悶問道。
“聽到你自己跟自己在對話。”
楊臣臣緊張的抬起頭：“你聽到了嗎！我說什麼了！”
“你剛才是夢遊嗎？”顏值有些好奇剛才楊先生究竟會是什麼樣的狀態，他並不了解人格衝突。
“我想把它稱為夢遊。”
“為什麼？”
“因為這個詞還算是溫柔的，可它並不是，它是深淵。會將我困在夢境中，就像是被關在一個籠子裡，我走不了，外麵有很多人看著我，還會譴責我做過的錯事，就想把我放在聚光燈下把我的錯誤無限的放大，我感覺到無地自容。”
“誰譴責你？”顏值給人捏著肩膀試圖讓人放鬆。
這個世界竟然會出現人格衝突，就說明可能在之後的世界也會出現，這是一個開始。
主人格和次人格開始有接觸了。
“跟我一模一樣的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顏值覺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問題很有必要，精神疾病患者通常就是在巨大的刺激下誘發的疾病。
所以剛才楊臣臣是在跟那些人格對話嗎？
也許在這裡他可以發現什麼，比如這個人格要怎麼消除。
楊臣臣抱著顏值覺得很有安全感，從顏值出現在窗外的那個瞬間他就感覺自己得救了，腦海裡沒有了任何聲音。
顏值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心酸的笑了笑：“就是從我在孤兒院開始，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一直跟一個老婆婆在一起嗎，就是她。”
“她做了什麼？”
“把我弄瘋了，不僅如此，我還跟她一樣瘋了。”楊臣臣至今都忘不了原來老婆婆不是跟他玩角色扮演，而是人格分裂。
他還以為是好聽的故事，還以為老婆婆扮演得真像，但並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最後把他拉入深淵。
顏值心裡咯噔一跳，他扶起楊臣臣的肩膀讓人看著自己：“不，你沒有瘋，你隻是困擾而已。”
看來是剛才跟人格鬥爭的事情讓人產生不好的心理，千萬可不能崩潰。
“我覺得我真的瘋了，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認為我瘋了嗎，因為我感覺我做了很多自己想做卻沒有做過的事情。從小待在孤兒院的我怎麼會讀過高中，怎麼會當過甜品師，怎麼會學過京劇，不可能的。”
顏值：“……”臥槽，這個勁爆了，看來之前發生的事情都知道啊，這是不是就是說之前跟他在一起過的人格楊臣臣都認識？
“我覺得是夢，但是最近他們出現得越來越來越頻繁了，因為你的出現他們又來了。”
“又？”顏值注意到這個又字：“以前出現過嗎？”
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聽其他楊先生說過，還是說從楊臣臣開始，之後都會有這樣的情況？
“出現過，就在我看到窗外那個敲玻璃的小男孩時，他們出現過。”
顏值聽到這個敲玻璃的男孩又開始困惑，說真的，他到底有沒有見過楊先生，是不是有一個可能他曾經見過楊先生。
但是現在還不是他煩這個的時候，主要是平複楊臣臣的情緒。
“那現在他們消失了嗎？”
“嗯，消失了，你來他們就會消失。”
“為什麼？”
“因為他們害怕嚇到你。”楊臣臣抱著顏值輕聲說道：“我剛才真的是要快瘋了，幸好你出現了，你不知道那種感受，好像一群人扯著你的神經，不停的在拉扯還帶著譴責。”
“他們說你什麼了？”
“他們說我欺負你。”
顏值皺眉：“他們有名字嗎？”
“有名字的。”提到這個楊臣臣抬起頭看著顏值很害怕說道：“你不覺得恐怖嗎？他們都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