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那先不想。”
兩人都還是隻是未成年的孩子，在麵臨著升中考的時期遇到這樣的事情論誰都手足無措，他們還能如此淡定的討論著該怎麼辦也算是心大了。
顏值背到半路真的是背不動了，才改成攙扶一點一點的挪下山，幸好雨已經停了在才讓路好走了些。
上山的路其實隻需要十分鐘硬生生走了一個小時，兩個人狼狽地走回殯儀館門口。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顏值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兩人，就是他爸媽。
“顏值。”
本來顏值的心情還不算糟糕，可是在看到他爸媽的時候心情徹底完蛋。
隻見他爸一如既往的穿著隨意，白T恤褲衩就來了，他媽倒是長裙及膝大方端莊，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當年湊到一塊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默默選擇了跟外婆果然是正確的。
現在看到還真的除了說聲‘好久不見’其他真的沒話說。
他的爸媽剛結婚就鬨離婚，估計就是在懷著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吵了離婚的事情，吵到他三四歲自己受不了提出要跟外公外婆走才擺脫了這兩個人。
到現在這兩人確實離婚了，但是他就成了一個尷尬的存在，因為雙方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而且他還是之前那段失敗的婚姻裡頭沒有愛的結晶。就這樣一丟就被他們丟了那麼多年，就連外公外婆去世的那天也沒有來，葬禮也沒有來。
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為什麼有人可以狠成這樣，連孩子都不要的。
現在想罵都不知道怎麼說。
楊瑞臣感覺到顏值扶著自己手臂的手漸漸收緊，他可以感覺到從手的力度中傳遞出憤怒的情緒，非常強烈。
看來麵前的兩位大人就是顏值的父母。
顏值媽媽看著自己的兒子心情也是很複雜，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從沒有儘過做母親的責任，今天是她自己的父母的葬禮也沒有趕得及，所以看到顏值臉上的冷漠她是可以理解的。
現在她的父母不在了孩子自然得要管，雖然她自己也有家庭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現在的情況也不能不管了。
“顏值，跟爸爸回家吧，爸爸來照顧你。”隻聽到沙啞的煙嗓在旁邊響起。
顏值媽媽皺著眉頭側過臉看著顏值爸爸：“不是說了我來照顧嗎？”
“兒子也是我的，我照顧怎麼了嗎？”
“你家有兒子你再把顏值帶回你自己的兒子怎麼想。”
“你不也有女兒，帶回去你的女兒就不會鬨脾氣？”
顏值冷漠的看著麵前兩人，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能講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問他這些年過得如何，學習如何，外公外婆身體如何，自己是有多被他們討厭才能夠把他的存在無視到如此之低。假如外公外婆沒有走，他們也是不打算接受自己的吧。
“不好意思。”顏值開口直接打斷這兩人繼續爭吵，麵無表情的說道：“我的家人隻有楊瑞臣，我的戶口本上並沒有你們兩人，所以你們也不需要爭吵，因為我不會跟你們任何人的，走了。”
說完顏值扶著楊瑞臣往路口的公交站牌走去去，什麼破父母。
他並不需要。
心裡其實苦得很，他是哪裡不好了才不喜歡他，他不應該是最無辜的嗎？
兩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瑞臣開口說話。
“顏值。”
顏值側過頭看向楊瑞臣正想問乾嘛，然後就被人擁入懷中，他的下巴剛抵在楊瑞臣的肩上，鼻間聞到楊瑞臣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這是他們身上共同擁有的味道。
那個家的味道。
他們兩人就站在車站下等著車，殯儀館本來就在小鎮比較偏遠的位置，門口的車更是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半個多小時才有大巴，更彆說的士了。
現在也就隻有他們兩人。
顏值用鼻子蹭了蹭楊瑞臣的衣服，悶悶的說道：“你要問什麼我都知道，他們就是我那個沒見過幾次的爸媽。”
“我不是要問這個。”
“那你要問什麼。”顏值感覺到楊瑞臣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低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好吧他自己也沒差了。
“那句我的家人隻有楊瑞臣，有期限的嗎？”
“哈？”顏值抬起頭眼裡像是看白癡一眼吐槽道：“你的家人是有期限的啊？”
楊瑞臣搖頭：“我就是確認一下，畢竟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顏值無語至極：“大哥，那麼多的家庭不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人組合而成的嗎，那得是生出的下一代才能有血緣的好吧，你這個腦回路也是清奇，是不是摔傻了，低下頭給我瞅瞅是不是進水了。”
伸手就去扒拉楊瑞臣的腦袋。
楊瑞臣抓住顏值的手眼睛緊緊的盯著顏值：“就算你父母強製把你帶走你也不會丟下我的對嗎。”
他剛才看到顏值父母的瞬間，一種就要失去顏值的恐懼無窮無儘的在心底蔓延，明明他已經確認過很多次，但是他就是還想要聽顏值跟自己保證不會離開。
“他們帶不走我的。”顏值才剛說完就看到一輛的士開來，趕緊揮手去攔車：“竟然有車來了快上去，我先帶你去醫院看腳！”
楊瑞臣一把拉住人讓人看著自己，他又再問一遍：“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顏值被人問得煩躁：“不會離開就是不會離開，你這家夥怕什麼啊，以後我去哪裡都會帶著你的，快上去，腦子怕不是也是要檢查一下。”
兩人坐上的士往鎮醫院去。
楊瑞臣坐在位置上也是盯著顏值的側臉看了許久，就好像一眨眼顏值就會不見一樣。他現在有太多的恐懼，爺爺奶奶的去世就像是一條綁著他和顏值的線突然斷了一樣，腦子裡頭不斷的再猜想，顏值的父母會不會把他帶走，那自己該怎麼辦，是不是以後都看不到顏值了，越想越恐懼。
就在剛才顏值父母出現的瞬間他有種衝動想跟顏值父母搶走顏值，然後把人帶到遠遠的地方，隻有他們兩人的地方。
好在顏值拒絕了他父母。
可是不安仍然在他心間揮散不去，他不希望自己會被拋棄，他隻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家，有一個愛自己的人，他不想多，隻要一個就夠了。
一個顏值就夠了。
顏值感覺到楊瑞臣握著自己的手在發抖，不安的情緒也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知道這家夥一向沒有安全感。
視線落在窗外不斷往後閃過的樹，說道：“我爸媽帶不走我的，你要是厲害就把我帶走吧。”
楊瑞臣看著顏值的側臉聽著人說的這話，眼底似乎有些光亮浮現，這句話像是給了他某種力量，要他為未來做出什麼計劃來改變現狀，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
一個埋在心間從沒有發芽的種子似乎因為這句話悄然的開始發芽。
顏值的對他而言是一個無法取得也是絕無僅有的存在，更是把他帶出黑暗的火光。自己就是飛蛾，明知道會受傷也想要衝向火光。
他很感激爺爺奶奶對他的養育之恩，而他把顏值放在了一個特彆的位置，是顏值把他從深淵拉了出來，所以他隻能用自己全身心的愛去感激顏值。
他想要全身心的去愛顏值，隻愛這麼一個人。
“我真的很喜歡你，顏值。”他說的很小聲。
的士很破舊，車零件哐哐哐的吵雜聲響似乎把這一句掩蓋住。
楊瑞臣見顏值沒有側過頭看著窗外撐著腦袋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眼底有些失落，腳似乎疼得更厲害了。
沒聽見吧。
“我知道。”
在的士車零件仿佛要散架的哐哐吵雜聲中，楊瑞臣清楚的聽到了回答，驚喜的側過頭看著顏值，褪去黯淡的眼眸因為這句話瞬間亮了，唇角漸漸上揚，仿佛是冬天冰雪融化般，柔化了眼梢。
顏值在車窗的倒映上看到楊瑞臣的笑容，心裡想著，這家夥笑得可真好看。
沒有側頭伸手握住楊瑞臣的手。
楊瑞臣低頭看著握著自己的手笑意漸深，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麵算是甜了吧（抱頭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