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璃尊者極寵她,這修真界人人皆知。
錦凰這些話說完,果然眾人便反應了過來,心道苻璃尊者定是還停留在與南淭對戰的驚險時刻,乍一見到人才會這般失控。而另一方麵,原本見到活生生的錦凰複又站在他麵前的苻璃,此刻也慢慢回過神來,終於認清眼前是現實世界,他與錦兒隻是師徒情誼的現實,而非隻屬於他的旖旎纏綿的夢境。
他鬆開她,一手撫額,眼簾下垂遮去所有的情愫,聲線低緩帶著許久不曾開口的暗啞,“原來,隻過了旬月。”
這幾個字苻璃說得很輕,其他人或許沒有聽清,但錦凰離的他最近,聽得一清二楚。也正因為清楚,錦凰的眼波閃了閃。他這句話說得很奇怪,極不符合常理。“隻過了旬月”,倒像是遺憾自己沒能多昏迷些時日似得。
錦凰暗道自己多疑。
這邊廂,在苻璃開口之後,眾人便紛紛衝他行禮。如今氐氏除了雲鏵外便都是滄閬派的弟子,倒都是熟悉的麵孔。
苻璃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眾人見他神色倦怠,衣襟暗紅,不敢再多逗留,便繼匆匆而來之後又匆匆退了去。
很快,一行人如潮水般退去,最後隻剩下錦凰和苻璃。
作為弟子,此刻退下自然是不合時宜的。錦凰側過身對他道:“師傅,弟子扶你……”
話還未說完,苻璃便打斷她,亦是她進來這麼久後第一次與她對視,“錦兒,你……也退下罷……”說罷,便垂下眼簾轉過身,往內室走。
錦凰看著他的背影,方才那一瞬間的對視,她在他暗沉的眸子裡看到了許多隱而未發的東西,烏壓壓的在裡麵旋繞、積蓄,想要爆發卻又被桎梏壓著。她總覺得,這次苻璃自昏迷後醒來變得有些古怪,許多地方都透著異樣。
她頓了幾吸,未想出所以然來,便也隻得轉身退下。
錦凰不知道,在她退出房門的刹那苻璃便以神識追蹤她,直到她與一直徘徊在外刻意等她的雲鏵彙合。
二人自然流露出來的默契和親昵,讓苻璃壓製許久的血氣再一次蠢蠢欲動,眼底的暗色漩渦仿佛沙漠裡的鬼眼沙暴,帶著能吞噬一切的恐怖。
他身子往側邊一歪,踉蹌著抓住一旁的椅背,“哇”地噴出一口血,滴滴答答再一次濺紅了白色的衣襟。顧勉“痊愈即在不日”的診斷怕是要被徹底推翻了。
過了片刻,胸中的鬱結和鈍痛似乎輕了一些,苻璃喘了一吸在椅子裡坐下,悵然若失。他閉上雙目,夢境中的場景仿佛雪花般在腦海中一一浮掠。
“錦凰”同他花間嬉鬨、回眸那一瞬間傾城的笑靨,一同垂釣“錦凰”在他肩頭沉睡,二人十指緊扣於月老廟互許三生,“錦凰”一身火紅嫁衣在燭燈下眉目如畫,他與“她”結發夫妻恩愛纏綿……
如今有了這些夢境,讓他以後如何再自欺欺人?!
神廟中的幻境勾出了他埋在心底壓抑許久的欲念,苻璃再也無法否認那個早已存在卻不願承認的事實,他竟然對自己的弟子生出了超越禮法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