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瞧,她便大概明白,大約是俗世裡的哪個大戶在追捕逃奴。
他們修士向來都不太插手世俗之事,畢竟人有各自的因果輪常,他們若是插手,替世人改了因果便是有違了天道。
然而,正當錦凰猶疑間,雲鏵已經駕著法器俯衝而下,她不及多想便也跟著追了上去。
他們與長蛇的距離迅速縮減,而恰在此時,那名狼狽奔逃的女子大約也是終於到了強弩之末,跌倒在地再沒能爬起來。眼見其後追捕之人神色凶煞,氣勢洶洶,雲鏵極快地甩出一道符籙。
隻見女子跌倒的地方,一道與之一模一樣的人影從地上爬起,迅速朝另外一條岔路上急奔而去。其後追擊上來的長蛇,竟似見也未見地上趴伏的女子,嘩啦嘩啦越過她,朝著那道身影急追而去。
待長蛇行遠,錦凰與雲鏵二人才先後落地。
“昏過去了,沒什麼大礙。”錦凰收回手,道。
雲鏵點點頭,“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罷。”
最終,二人在距離此地以西二裡的地方發現一處樹洞,剛巧能容納三人而不顯擁擠。
錦凰負責醫治女子,雲鏵則負責收拾,當一切拾掇妥當之時,已經月上柳梢。
“錦兒,你說,為何這次尊者突然間鬆口,不再阻攔我們?”雲鏵在她身側坐下,過了半晌後道。
雲鏵看著頭頂銀河如織,隻覺得這一日一夜發生的一切仿佛夢境。前一刻,他還在暗暗計量若是錦凰返回了滄閬山,他又該何去何從;這一刻,在苻璃的首肯下,二人已經踏入了世俗。
過了許久,久到雲鏵仿佛都已經看到二人仗劍天涯、策馬豪情,錦凰幽幽的嗓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大約,是想通了罷……”聲線低得近似喃呢。
雲鏵側首看她,錦凰望著夜幕的動作未變,月華如同薄紗覆在她麵上,襯得她的肌膚說不出的細膩。星辰璀璨,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裡,仿佛流螢般炫目。
“錦兒……”他忍不住癡了,不自覺地喚了聲。
錦凰的眸光閃了閃,收回視線,也不看他。頭一歪,輕輕靠上雲鏵的肩窩,慢慢闔上了眼簾。
是不是想通又怎麼樣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對於他而言,她從來都是多餘的……
……
第二日,在一片清脆悅耳的鳥鳴聲中,錦凰睜開雙眼。她依舊保持著昨夜入眠時的姿勢,頭靠在雲鏵的肩窩。
昨夜是少有的沒有入定調息,而是單純地入了眠。大約是昨夜那醉人的夜色,亦或是卸下了心房,一夜無夢,精神出奇得好。
錦凰下意識地動了動,立馬便感覺到下方雲鏵小心翼翼地繃緊了肩膀處的肌理。
她直起身,側首去看他。雲鏵顯然是已經醒了,卻依舊欲蓋彌彰地合著眼。隻是,若不是緊抿的嘴唇,以及泛紅的耳垂和脖頸,大約要更為的可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