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臣成親當夜,她騎跨犭也狼一路奔馳,從草原一刻不停地行至沙漠最深的腹地,躺在腹地最高的一座沙丘上,將私藏的三成佳釀飲了個空。沙土裡滾滿了空酒瓶子,即便被風沙吹刮覆蓋了一夜,也仍能瞧見瓶沿口露在外頭。
“妤菀”渾渾噩噩地在外晃悠了月餘,尚未想明白是否再去見他時,禦臣帶著一臉風塵和憔悴先一步出現在了她麵前,同她訴說連日來的惶恐和擔憂。
到了那一刻,“妤菀”才知曉,原來並非是她一人自作多情。
禦臣的一腔愛意讓她選擇性地忘卻了他將將娶回的新娘,甘願做他身旁的解語花。可到頭來,換得的卻是一頂又一頂被抬進門的花轎,花轎裡一個又一個因為種種緣由而不得不娶進門的美嬌娥,“妤菀”的愛意也在一次又一次失望和痛苦中被消磨殆儘。
最後,多年的苦心經營,禦臣終於推翻暴政開創了新朝。
即便因為男子而喪失了諸多自我,可身為神祗的凜然與孤高到底為她保留了最後的傲氣,讓“妤莞”不像凡塵的女子那樣,甘願進入禦臣的後宮,做一個整日裡隻知爭風吃醋的女子。
“妤莞”住在了他安排在外的宮苑裡,在禦臣竭力營造的不存在彆的女子的假象中決定給二人最後一次機會。
他說,他心中從來隻有她一人,他要給她這世上最好的,最獨一無二的婚禮。以前的“妤莞”或許不會明白,可到了那一刻她懂了,所謂最好最獨一無二隻在於同何人一道兒。若是彼此相愛,即便是山窮水儘亦是甘甜美好,若是相互怨懟,縱然坐擁天下也是人生乏味。
禦臣的話實在太過美好,讓人心生憧憬,“妤莞”的心明明已經千瘡百孔,可到底還是懷有希冀,想最後再信他一次。
……
成親之日的前一夜,“妤莞”正撫摸著那件紅豔欲滴的嫁衣,一隊黑衣人突然闖入彆苑,為首的不是彆人,正是禦臣的外祖。
發須半白的老人眼裡盛滿了殺意和冷冽,是久經殺伐的角色,但於“妤莞”而言自是不可怕的,可他打碎了她最後的希冀。他眼底滿是諷刺地同她打了個賭,說明日禦臣不會現身彆苑,更不會來娶她。
第二日,“妤莞”身披紅嫁衣一直端坐在房內,等到月滿中庭,那個承諾要來娶她的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
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思,大約是讓自己徹底地死心罷,“妤莞”腳踩新嫁鞋,一步一步踏進了她曾經分外抵觸的宮廷內苑。
她看到無數宮娥焦急忙亂地從緊閉的宮門進進出出,一盆又一盆的熱水端進,換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又端出,裡麵痛苦的吟嚎聲斷斷續續地傳出……那是這座宮中最最得寵的葉貴妃在生產。
原來,所謂的“迫於形勢不得不娶的女子”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她還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可笑地還掩耳盜鈴地不願去聽不願去看。
在一聲嬰孩的啼哭聲中,“妤莞”哭笑著轉身,將將對上匆匆趕來的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