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偏頭:“給小蒲公英挑個父親罷了,和他們合不合適當夫君有什麼關係?這也想太遠了。
“我說他們合適,隻是因為在照顧小蒲公英這件事上,他們兩個比較實用而已。”
師弟仍固執地問:“那我呢?我完全沒有機會嗎?照顧草木精怪,我的確不會,但我可以學。”
師弟不知道在執拗些什麼。
霧心詫異。
她沒想到師弟居然會在給小蒲公英當爹這件事上如此執著。
難道說……他其實很想養植物,隻是以前沒有機會?
師弟都這麼積極了,再拒絕他好像也不好。
霧心想了想,回答道:“要是你真的這麼想當她父親的話,也不是完全不行。不過,養花養草之類的事,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水平……感覺你沒怎麼做過的樣子,最好多練練。”
師弟肩膀一鬆。
然後,他終於緩緩笑了。
師弟生了張好臉,他這樣一笑,氣質頓時溫潤,有春風迎麵之感。
縱然是霧心,見他這般,也不禁怔了一瞬。
師弟說:“那就好。”
接著,隻見他對霧心笑道:“師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當晚,小蒲公英躺在霧心的床榻內側,兩隻小手一攤,已經呼呼地睡著了。
霧心掀開被子一角,也正打算入眠。
但正在這時,隱隱約約地,她似乎聽到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
霧心一愣,思索片刻,替小蒲公英將被子蓋好,自己披了件外衫,便出去看看情況。
她走到庭院中。
飄花的大梨樹下,師弟背著她立著,仟草色的衣衫清爽整潔,一支玉笛橫在唇邊,似是正在吹奏,倒有幾分風雅。
果然是師弟。
霧心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吹笛子,倒怪好聽的。
師弟果然精通音律,難怪哪怕隨師父修了劍,他仍然總將玉笛帶在身邊。
師弟沉浸於音律中,又背向她,沒有注意到來人。
霧心步調輕盈,行蹤安靜。
她站在他身後,靜靜地聽他吹笛,並未刻意打擾。
不久,師弟一曲結束。
餘音縈繞。
霧心無聲地回味片刻,見師弟放下弟子,好似不打算再吹了,她才驀地出聲道:“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師姐?”
師弟聽到霧心的聲音,猛地一驚,回過頭來。
不知怎麼的,他大晚上見到霧心、還被霧心聽到他吹笛子,好像相當不好意思。
師弟轉了下笛子,神色莫測地看了霧心一眼,悶悶道:“……可能是下午受到的驚嚇有點大,睡不著。”
“受到的驚嚇?”
“……沒事,師姐不用放在心上。”
“噢。”
霧心沒在意他話中有話,隻感興趣地看著他的笛子說:“剛才的曲子,怪好聽的,叫什麼名字?”
師弟頓了一下,回答:“《相思》。”
霧心略略品味這個名字,頷首讚美:“不錯的曲名,不過,好像以前沒在彆處聽過。”
“嗯。”
師弟平淡地道。
“因為是我自己譜的曲,在來花醉穀之前。”
“你會譜曲?!”
霧心十分驚訝。
被她這樣看著,師弟又開始難為情了。
他扭過頭去,麵頰微紅:“嗯。”
他又補充道:“清光門中人人都會,雕蟲小技而已。”
這個師弟,天生就有修為,拜入花醉穀不久就練出心劍,平時踏實肯乾,甚至稱得上謙遜,現在又會吹笛譜曲了。
霧心看他的眼神,簡單的欣賞已不足以形容。
不過,她頓了頓,又問:“可是,你為什麼要作一首叫《相思》的曲子呢?你小小年紀,就有思念的人了嗎?”
“這、這無關緊要吧!”
師弟登時緊張起來。
霧心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觸了他的逆鱗,竟又讓師弟炸了毛。
師弟說完,又嘀咕一句:“再說,我不小了,我和你隻差一歲不到,差不了多少年紀。”
霧心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師弟看。
師弟被她看得發毛,警覺道:“乾嘛?”
霧心說:“師弟,你是不是稍微長胖了一丁點?”
其實就算有長胖,胖得估計也不多,肯定無損他的俊容。
不過,霧心難得發現師弟一點變化,想確認一下。
師弟:“……”
他稍作停頓,道:“可能是吧,回家以後,祖母總說我練劍都瘦了,所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道:“算了,沒什麼,反正都回到穀中,多練練劍就能恢複。”
這時,師弟抬頭看了眼月亮。
然後,他往自己袖中一摸,從裡麵拿出一個碧色的方形小囊袋來,丟到霧心懷裡。
他彆過臉去,說:“這個,給你帶的。”
霧心意外:“……什麼?”
“……你就當是禮物吧。”
“為什麼突然送我禮物?”
“……生辰。”
師弟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用很輕的聲音嘀咕:“子時過了,今日是六月十七。”
霧心微怔。
她抬頭也看了眼月亮,果然已經過了午夜。
六月十七,是大廚撿到她的日子。
霧心說:“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我知道。”
師弟說。
“但既然你隻知道這個日子,那我願將此日,當作你的重生之日。”
霧心:“……!”
霧心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那日將六月十七這個日子告訴師弟,隻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師弟真的會鄭重其事放在心上。
說起來,師弟特意在六月十七的前一天緊趕慢趕地回到花醉穀,不會就是為了趕在今天給她禮物吧?
不等霧心想出頭緒,師弟已催她:“你看看我給你的東西。”
霧心回過神,忙去看師弟贈她之物。
師弟丟到她懷裡的,是一枚碧色的護身符。
師弟說明似的道:“……我祖母修為不錯,擅長寫護符。我本來是想請她根據你的生辰八字做一個護身符的,不過既然你的身世不清晰,便姑且按照你被撿到的日子做了。雖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但總歸尚且可以一用。”
霧心一摸,果然感覺到護身符上有一股強大的保護之力,不多不少,恰好與她本身的靈氣相匹配,因此令她感到異常舒服。
她恍然大悟:“原來之前特意問我生辰,是為了這個……你祖母真厲害。”
師弟頷首:“清光門擅長修心之術,因此除了樂理之外,對符咒護符異類的東西也很精通。你佩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霧心眨眼,說:“原來如此,謝謝。”
這時,她下意識地一指師弟始終掛在腰間的那塊碧色玉佩,問:“這麼說來,你總戴在身上的這個,是不是也是類似的東西?”
霧心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往師弟身邊走了一步。
師弟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很緊張,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見她問起玉佩,驀地紅了臉。
他支支吾吾:“算是吧,不過這個更特彆,門中弟子一生隻得一塊。我是帶到這裡來了,但祖父說,唯有與意中人兩情相悅、真正認定的時候……”
霧心追問:“真正認定的時候什麼?”
師弟道:“反、反正很重要!”
霧心茫然,但見小師弟一臉警惕,倒也沒有繼續追問。
這時,反而是小師弟突然輕輕叫了她一聲:“喂。”
“?”
霧心看過去。
小師弟彆扭地道:“我都送你禮物了,你是不是也該表示點什麼?”
“啊。”
霧心一頓。
她道:“這不是生辰禮物嗎?哪裡有給人生辰禮物後,還當天要回禮的!”
小師弟扭頭:“不給算了。”
“給給給。”
霧心攔住他。
以前在凡間的時候,大廚教過她,與其他人相處,確實應該禮尚往來。
霧心大方地問:“說吧,你想我回禮什麼?”
小師弟悶悶地道:“給我做點吃的吧。”
“啊?”
作者有話要說:師弟今天也在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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