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心自己是覺得沒什麼大礙的,但師妹卻緊張異常,對著她看來看去,還是道:“等回到花醉穀以後,還是再敷點草藥吧。”
“不必如此小題大做。”
霧心笑道。
她有意分散一下師弟師妹的注意力,便四處張望,想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當作話題的事情拿來說。
這時,煙火已經放完了。
隻是,霧心往外一望,卻頓了一下。
她指指天空,道:“那是什麼?”
隻見天空中,盤踞著大片大片的黑雲,即使在深夜無光的天色,也黑得分外醒目。
師弟聽到霧心的話,便也望了一下。
然後,他回答道:“那是魔尊的魔氣聚起的黑雲。魔尊的魔氣比尋常魔修厲害得多,足見其罪孽之重。那黑雲一時半會兒大概散不掉了。”
霧心眨了眨眼。
她以前也除過魔,除魔後,魔修確實也會有魔氣散出來,但像柒思秋這種重到能夠形成魔雲的魔氣,霧心也是第一次見。
如此說來,說柒思秋是魔尊,此言大抵不虛。
這麼厚的黑雲,恐怕會遮住太陽。接下來幾日,衣服大概不容易曬乾了。
霧心想。
而這時,師弟卻輕輕瞟了她一眼。
霧心被他瞧得發毛,問:“乾嘛?”
師弟說:“我在想,那麼厚的魔氣黑雲,以這裡為中心,方圓數千裡大概都能看見。”
“所以?”
“所以,師父可能也看見了。”
“……”
師弟這句話,可謂一言驚醒夢中人,霧心立刻就感到後背涼了起來。
師父看到黑雲,就知道花醉穀中出了事,大約會立刻趕回來。
她去抓柒思秋的事,沒有與師父打過招呼。
饒是霧心並不後悔,她心裡也清楚,等師父回來,必是要興師問罪的。
直到此時,她才有點擔心起來,想到師父冰冷的臉,霧心不由縮了縮脖子。
師弟見她這般神情,倒是嘴角微彎,淺淺笑了一下。
師弟這一笑,倒讓霧心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她側目問:“怎麼了,你笑什麼?”
“沒事。”
師弟猝不及防與霧心對視,便有一兩分慌亂。
他轉過頭,略一定神,道:“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頓了頓,說:“煙火也放完了,師姐,我們回花醉穀吧。”
“好。”
*
同一時刻,時近卯時,天色將明。
距花醉穀八百裡處,有另一隱世仙門。
這仙門門派不大,但也不似花醉穀那般隻是劍仙花醉穀一人的避世居所。此處好歹有三千年曆史,現門中有弟子五六十人,從師祖下來,也傳了五代有餘。
他們在仙盟中不算有多少名望,可也出過幾位八重修為的仙君,門中弟子說起本門先祖,臉上也是驕傲的。
今夜,一名內門弟子帶著兩名外門小弟子,正在仙門外巡視守夜。
快到天亮換班的時候了,一夜無事,小弟子修為不高,已有些困了,不由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內門的女弟子回頭看見,當即教訓他:“打起精神來!不許睡覺!今晚是你第一次值夜,就這麼容易犯困,今後要如何是好!”
“可是,師姐……”
那小弟子睡眼惺忪,人已經搖搖欲墜,似乎給個枕頭就能睡倒了。
他朦朧地道:“我真的快熬不住了,好……”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遠處一道黑煙衝天升起,刹那間就彌漫了半片天。
小弟子哪裡見過這等情景,當即睜大了眼,驚道:“師姐,那是什麼?!”
內門師姐回頭,隻見那滔天魔氣升上雲霄,簡直遮天蔽日。
這仙門雖不是名門大派,但內門師姐也是見過幾分世麵的,當即便認出這是魔氣,而且絕不是尋常魔修能有的魔氣。
“那、那是——!”
內門師姐大吃一驚。
這等水平的魔氣,她生平隻見過一次。
那還是十餘年前,仙盟組織各大修仙門派聯合前往魔宮討伐魔尊,最後,第一劍仙花千州親自出劍,殺掉了那個喪心病狂的老魔尊。
那個時候,天空也是這般,黑色的魔雲完全掩蔽天色,千裡不見明光。
千州上君之劍,實在驚人,見之難忘。
內門師姐當年有幸一見後,便難以忘懷,從此提起劍仙花千州,皆是滿腔崇敬之情。她與其他弟子交流,發現人人皆是如此。
可是,那一回的魔氣,隻是在魔界擴散,並未飄到人世間來。
現在,這麼突然地冒出大團魔氣,又是怎麼回事?
這段日子,仙盟人人都在為那個新魔尊拿到了問天劍而憂心,仙長們焦頭爛額,還沒想到解決辦法。
而此刻,這麼濃的魔雲,難道說,那個新魔尊已經——
看看方向,好像魔雲升起之處,正是花醉穀所在之處!
內門師姐心頭暗驚,忙囑咐兩個小弟子道:“快!快去將師父叫起來!許是出了不起的大事了!”
“是!”
新入門的小弟子哪裡見過這等場麵,都嚇呆了,手忙腳亂地就要往仙門中奔。
就在這時——
隻聽咻咻咻三聲,三枚火星飛上高空——
砰!砰!砰!
三名弟子都下意識地抬頭,隻見那黑雲升起之地,突然放起了煙花。
花火絢爛璀璨,如過年一般。
眾弟子:“?”
*
這一夜,無論仙門凡間,無數燈火夤夜亮起,如繁星明墜。
眾人仰望天際,瞠目結舌。
*
仙盟分會一處,無數仙人聚在高台上,望著遠處升起的魔雲,興高采烈,撫掌相慶!
“魔尊死了!”
“那麼重的黑雲,必是魔尊的魔氣潰散才能聚起來的!”
“可是為什麼是在凡間?”
“看那方向,莫不是花醉穀?”
“啊,那就說得通了!花千州!必是花千州又殺了魔尊!”
“不愧是千州上君!”
眾人正討論得熱烈,已言辭鑿鑿地斷定,必然是花千州為民除害,手刃了那個棘手的年輕魔尊。
但這時,他們卻感到有人靜悄悄地走過來,也走到高台邊。
那人眉頭微蹙,一聲不吭地眺望著遠處的魔雲。
有人覺察到這人氣質不同尋常,側目一掃,但待看清這人的臉,便愣了。
“……千州上君?”
那仙人錯愕。
走到高台邊上這人,一身白衣,清冷如雪,一身清風白月的儀態氣度,少有人能及其衣角。
這等風姿,不是花千州又是何人?
聽到有人這時喚千州,仙盟的仙人紛紛看過來,見到花千州居然沒在花醉穀,反而在仙盟中,皆是愕然。
“千州上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人問。
但他失神之後,又顫顫巍巍地抬袖指向遠處的魔雲,道:“可是,上君你若在此,那那邊殺了魔尊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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