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以為程遲音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體貼地走遠幾步,轉身背對她。
本來已經感覺好點了,容舟一靠近,胸口又難受起來。
程遲音灌了幾口礦泉水漱口,拿手帕擦擦嘴角,緩了半天才說道:“我沒事了,手帕洗乾淨了還你。”
“不用。”容舟略略轉身看她,“不去醫院嗎?”
程遲音擺擺手,有些虛弱。
以前她身上有修為在身,麵對魑魅魍魎毫無感覺。哪像現在這樣,沾染汙穢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果然還是太弱了。
“我經紀人呢?”程遲音問。
“去停車了。”
正好,於廣平不在。
程遲音深呼一口氣,直起身,開口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去過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碰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容舟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眼看向她,不明白程遲音突然問這個乾什麼。
“我就直說了。”程遲音怕待會於廣平就回來了,語速加快,“你最近是不是覺得頭疼,尤其是太陽穴附近?畏光,不喜歡白天出門,無端地發冷,胸口悶喘不過氣,或者突然地心跳很快?”
這些都是鬼上身的症狀。
容舟挑了下眉,程遲音說的每一條都符合他現在的狀況。
但問題恰恰在於,去醫院體檢,所有的結果都表明他隻是身體疲勞,建議多加休息。
他看到程遲音表情嚴肅,女孩接著說道:“我在會議室說的那句話不是開玩笑。”
容舟語氣散淡,聽不出來是信還是不信,他重複了程遲音先前的那句話:“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
程遲音:“嗯……當時導演和廣平哥在場我沒明說,準確的說,你被鬼祟纏身了。”
她接著補充:“所以我讓你回憶下,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人,或者去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容舟垂眸思索片刻,程遲音發現這個人的睫毛根根分明。
想到什麼,容舟抬眸,淡聲說道:“那把鳳首箜篌。”
程遲音:“嗯?”
容舟:“這種樂器在以前用於宮廷禮樂,民間一度禁止學習,明代時徹底失傳。當時做這把箜篌,能了解到的材料十分有限,所以我去了一趟莫高窟和榆林石窟,觀察壁畫上的鳳首箜篌。”
“在那之後,我又去了趟緬甸。”
“緬甸?”程遲音眉頭微皺。
在一些東南亞國家,貌似巫術降頭什麼的還挺多。
容舟解釋:“明代失傳後,鳳首箜篌在緬甸有幸得到了流傳。”
程遲音點點頭,猜測容舟可能就是在那邊被這小鬼纏上的。
看看容舟眼裡的紅血絲和臉上疲憊的神情,她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儘早解決才行,否則這人恐怕會有危險。甚至還有可能波及到他周圍的人。
不過程遲音出於修士的責任感願意幫助容舟,前提也要容舟相信並且配合她才行。
程遲音抬抬下巴,捏住鼻子問:“我說的話,你信嗎?”
容舟瞥她一眼:“我信。”
程遲音眨巴眼睛,居然這麼容易就信了?
容舟看向不遠處停好車,往這邊跑來的於廣平,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你的表情一直在說:‘你的味道很惡心’。”
程遲音:“……”
沒辦法,就真的很惡心啊!熏吐了都!
*
幾天過去,劇組那邊通知程遲音進組,去了先拍定妝宣傳照。
雲疏這個角色挺特殊的,雖然戲份不多,但在這部大男主劇中,承擔著兩次重要的劇情推動任務。
可以說每一次雲疏在劇中出現,都促使著男主的又一次成長,是他人生的重要節點。
程遲音跟學校請了假,要跟組幾天,所以她把課本也帶過來了,打算抽空的時候繼續複習。
到了影視城,於廣平領著她走到掛著《殷東遇》牌子的片場。
化妝間裡,化妝師正在給其他人化妝,看她來了,抽手從裡頭拎了件裙子塞到程遲音懷裡:“先去換衣服,換好了我給你化妝。”
程遲音發現這裙子質感真不錯,素白色的裙擺下緣藏著縷縷銀色絲線,走動時裙擺飄動,藏在裡頭的銀絲像光華附著在裙子上一樣。
換好衣服,程遲音等了會。
化妝師工作量巨大,從早上忙到現在,話都不想說一句,但給程遲音化妝的時候,嘴裡卻喋喋不休念叨個沒完。
“你這皮膚怎麼保養的,前幾天我瞅你微博自拍,還以為是十級磨皮加濾鏡。”
“嘶……這睫毛是種的嗎?不是啊,嗯,我看也不像。”
“你用的什麼護發素,怎麼頭發這麼長都一點不分叉的。”
……
化妝完,化妝師用刷柄抵著程遲音下巴打量了下。
程遲音皮膚狀態好,她也沒怎麼化,就修了修眉毛,塗了層薄薄的口紅和睫毛膏。
她本來還擔心程遲音年紀小,不一定能撐得起雲疏這個仙女角色,這會兒口紅一上,像水墨畫點上一點朱丹,披散著黑發,真跟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化妝師忽然歎了口氣:“長成這樣,笨蛋美人我也認了。”
程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