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收徒(一)(1 / 2)

天生秀骨 古玉聞香 4812 字 6個月前

() 少年的臉埋在他的肩上,呼吸虛弱,身上的血水透過商沉單薄的衫子,把他的肌膚染濕,凝成血珠,從商沉的脊背流淌至腰。能動的似乎僅是那幾根手指,搭在商沉的頸項邊,如溺水時抓著一塊浮木,手指嵌進他的肌理中。

商沉自門口出現時,身上的綠衫已染了大片的血。

方才那兩個弟子不知所措地迎上來:“道長!道長師叔!我們隻不過是一時疏忽,沒能好生照顧——”

他們的臉色慌張慘白,手在空中亂舞,說得語無倫次。商沉見了他們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不動聲色,隻是沉著聲音問:“他是誰?”

“不清楚!是白師叔入關之前讓我們照顧的,從小就沒醒過。” 那兩人又急忙跪下來求情,“道長能否網開一麵,我等不是故意要害他,隻是長年累月,一時疏於照顧他……道長!”

商沉背著少年徑直前行,低聲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等候發落,不許離開一步。”

他將少年背著翻過幾座山,少年被冷風一吹,暴露的傷口刀削般疼痛,撫在商沉頸上的手指更是痙攣用力。商沉也不當回事,一徑來到草藥房,搗藥的弟子們見他背著個乞丐,身上一片血紅,以為是他從山外救了什麼人回來,紛紛跟上來幫著,將那少年小心安置在床上。掌藥的師叔看見少年身上的傷,臉色一驚,挽起袖子向弟子要了幾味止血鎮痛的草藥,搗碎調好,邊往傷口上抹藥邊問道:“什麼人?怎麼腐爛成這樣?”

商沉閉口不答,朝著身邊的弟子吩咐一聲:“去把甄師叔請過來。”

甄斂如今掌管道中大小瑣事,也就是所謂的監院,與掌門人的身份不同,什麼都要事事親為。不多時甄斂到了,皺眉細看那少年的模樣,問商沉道:“是誰?從哪裡來的?”

商沉將那院中的所見所聞同甄斂說了,甄斂思沉片刻,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言道:“叫人去丹房取造骨丹和洗髓丹給他吃了,我去那邊院裡看看。”

禦虛道比不得外麵的世家門派,克己自修,少理外事,因此道中沒有水牢,也不關囚犯。這少年不過束發年紀,也不知有過什麼過錯,全身長瘡流膿在床上等死,蟲子咬齧,惡臭熏天,不必說囚犯,過得比豬狗也還不如,實在是聞所未聞。

商沉便靠在草藥房牆邊上,看藥房的師叔給那少年療傷。

“長年累月躺在床上,不翻不動,不曬太陽,也不清洗,以至於身上長了膿瘡。” 那道長將弟子送來的湯藥放至少年的嘴巴,灌著喝了,“膿瘡經久不好,引來生腐,長年累月,因此才成了這種模樣。要根除,需得割去腐爛肌理,再以丹藥造骨生肌,方能痊愈。丹藥太多容易要他性命,隻能用這湯藥緩解他疼痛,希望能助他度過。”

商沉暗自撇開頭。刀割腐肌,必定是痛徹心骨,他有些不敢看。

隻聽見一聲急悶的痛喊,沙啞虛弱,卻又似乎是難以控製,商沉回頭,隻見那少年的雙目半睜,分明不清醒,手臂卻開始痙攣扭動。那道長手持刀子難以下手,蹙眉冷聲道:“過來幫我用真氣護住他的血脈。”

身旁一個弟子急忙上前,坐下來要攬住他的頭,那少年卻惱恨般掙紮不讓。那道長急了,對著牆角的商沉道:“商沉,剛入瑤山是不是?你來。”

商沉的衣服上早已經滿是少年的血,自然不怕臟,坐到床沿用袖子擋住少年的頭。那少年不知他是誰,還要惱恨掙紮,商沉的真氣在他的傷口上護住,一手指緊捂他的眼:“彆動。”

一刀割下,少年的身體緊緊繃住。

他咬得嘴唇出血,臉色慘白,手指深深嵌入商沉手腕的肌膚中,卻沒再出一點聲。

許久,道長將刀子扔掉站起來:“丹藥。”

商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通體是汗,將少年輕輕放開。少年已經意識不清,仍舊抓著商沉的手腕不放,那道長言道:“商沉讓開點。”

商沉掰開少年的手指,撿起一根搗藥杵讓他抓著,走到方才的牆角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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