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靜禪宗(二)(2 / 2)

天生秀骨 古玉聞香 10084 字 6個月前

不,這裡一定出了什麼差錯。周萱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謠言究竟是誰傳出去的?

“你還不信?” 木歆冷冷地看著他,“消息已經傳去禦虛道,你父親知道你姨娘和周萱出了事,隻怕現在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不……

等他父親一到,隻怕事情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先是周氏,再是柳葉塢,如今又是禦虛道。這絕不是偶然,這是要一步一步地,要所有的門派都將素容當成敵人,將他逼上見人便殺的絕路。

姨娘死了麼……真的死了?

木歆高高地飛起來,林間一片都是火光,朝著西邊的荒山而行,在夜色中搜著怪物般猙獰的山林。

“你娘是周衡所殺,你姨娘是素容所殺,她們全都是傀儡絲的刀下鬼,你竟然還護著素容,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到底有沒有半點孝心可言?”

何為孝心,隨隨便便將無辜的人定罪以泄心頭之恨,便是孝心了麼?

倘若素容真的殺害姨娘,無論再多麼難受,無論對素容的感情如何,他也會第一個會出手將他一劍斃了。正是因為有孝心,才無論如何要找出真相。如今已經不隻是單單素容被陷害,此人為了不知什麼心思,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簡直已經不能理喻。

“不殺素容,柳葉塢、周氏、禦虛道全都要重蹈當年商家之覆轍。” 木歆垂眸望著他,”不管你願不願意,這裡都沒有素容的容身之地。商道長,你究竟是要順天應時,還是要助紂為虐,與整個修真界上下為敵?”

商沉望著他不語。

“如今能引他出現的,隻有你。你叫他出現,他必定會出現。”

“歆公子的意思是什麼?” 商沉的眸底生寒,輕聲道,“引他出現,讓柳葉塢把他殺了?”

木歆淡淡冷笑:“你不肯出手,柳葉塢便沒有本事了麼?不是我不早些提醒你,柳葉塢做不出的事,周氏在窮途末路之下未必做不出。”

說著他遙望方才錯過的山林,道:“你引我離開,必定是引我去相反的方向,所以素容現在躲在那邊?”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商沉的臉色,忽得一笑,一個飛身自樹尖騰出幾丈。

待要繼續前行,一轉眼,商沉卻又不知怎的又落在他的麵前,攔住他的去路。木歆的眸子冰冷:“商道長,你我打起來說不準誰勝誰負,不要攔住我的去路。”

商沉見他手中已經握了一條長長的柳枝,心中微凜,額上也不由自主地滲出細汗。這是木歆成名的兵器,柳葉塢和禦虛道中有幾個人能是他的對手,可偏偏自己的玉簫現在不知在哪裡,真打起來怎麼與他抗衡。

他的手探向袖中,似乎是悄悄握住了什麼東西,麵不改色地說:“以前從未與歆公子較量過,不如今天看看,究竟是歆公子的柳枝剛勁些,還是我禦虛道的真氣剛勁些。”

木歆的牙根微微地咬。禦虛道的練氣之術聞名天下,誰敢輕視,真要與他正麵抗衡,自己的兵器隻怕要折斷。

他柳葉塢中,本就以幻術名揚天下。

忽然間他的麵孔逼近,真氣暗湧,目光如流水而動。目光中的顏色奇幻,商沉蹙眉閉上眼撇開頭,片刻額頭滲出細汗,又忍不住抬眸看著他。

倏然間四周雷聲鳴動,狂風大作,水花翻滾。商沉立在洶湧怒濤間的一葉扁舟之上,身體晃動,站立不穩。

商沉怔怔的。他記得早上他外出打漁,竟然遇上這壞天氣……糟了,怕是要喪命了……

冰冷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商沉緊緊皺眉,拚命地甩著頭。不,他不是什麼漁民,他是誰來著……

亂了,全都亂了。

家裡有老婆和嗷嗷待哺的孩子,打不了漁,他們都得餓死。老婆是他十六歲娶的,情投意合,長得也漂亮,是村裡的……不,他根本沒有孩子,他十八歲前甚至不許知道羞恥事……

為什麼自己是誰也如此混亂,究竟是怎麼回事!

巨大的海浪撲打過來,船突然間被浪卷著翻了身,商沉跌落海中,在苦澀發鹹的海水中浮沉。今天要喪命了,家裡的孩子無人照顧……

不,沒有孩子,有個徒弟。他隱約記得自己會飛,既然會飛,這點海浪在他眼中算什麼……他是在哪裡學會飛的?

身體越來越沉,哭鹹的海水灌入他的口中。再不做什麼便要溺死了……他真會飛麼,到底該怎麼飛?

突然之間,身邊一聲輕微的呼吸之聲,商沉的心念一動,渾身都是冷汗,在海水中翻轉飛起。如此狂濤之中怎麼會有人,又怎麼會有人的呼吸?他不是什麼漁民,他是禦虛道二十一歲便入瑤山的道長,自古至今不超過五個人!心念湧動,隻聽著那人的呼吸之聲變重,微有輕微痛哼,商沉在空中懸著,腳底洶湧的海水忽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恢複寂靜,他喘著氣單膝跪在草地之上。

商沉冷著臉,抬起頭望向木歆。

混賬,竟然對他施幻境。木歆的修為果然比孫善高不知多少,幻境中分不清真假,讓他記不起自己是誰,竟險些溺死其中。在幻境中死去,便是永遠昏迷不醒,唯有木歆對他施展解救之術,他才能清醒回來。

木歆的嘴角不知怎的流了血,目光冷冷。突然間,他的手中揚起細長柳枝,風馳電掣地朝他襲來!

糟,惹得他發怒了,現在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商沉側身避過,卻沒有抵抗之物,化解不去飛衝而來的真氣,手臂被柳枝掃到,衣袖上立時現出一道殷紅。木歆望著他微微變了色的臉,目光微動:“商道長,怎麼竟然出門沒有帶兵器麼?”

被他看出來了,木歆隻怕再無忌憚。他轉身而飛,木歆緊隨其後,忽然隻聽到一聲痛呼,商沉回頭,隻見木歆不知被什麼所傷,自空中跌落在地上。

他站起身厲聲道:“素容,你給我出來!”

商沉的臉色也微白。素容現在隻怕傷勢還沒好,難道真的從水裡出來了麼?不,他現在應該還不清醒……

木歆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的巨樹,輕聲道:“素容,跟我去柳葉塢……否則你師尊的性命不保。”

樹後微有動靜,卻沒有人出現。商沉的心提起來,目光落在那株古樹之上,手心出汗。現在不是時候,漫山遍野的人都在找他,不能出現,無論如何不能出現。

木歆慢慢地逼近,柳枝聚氣,微微揚起。萬鈞力道凝聚於枝頭,正要發出,千鈞一發之際,隻聽那樹後有人輕輕歎息,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自樹後傳過來:“善哉,施主要抓仇人也就罷了,何苦要用無辜之人的性命威脅?”

木歆的腳步頓時一停,手腕像被人握住,柳枝上的真氣再也發不出半分,牙齒隻是打戰。一個老者自樹後走出來,一身樸素的袈裟,眉長及腰,滿目慈悲,雙手合十慢慢道:“老衲在此打坐,不想打攪兩位施主,罪過。”

木歆的臉色變得蒼白,身體發抖,好不容易將柳枝收起:“一覺大師在上,晚輩失禮。”

商沉隻覺得胸口急劇起伏,也垂首不動:“一覺大師。”

“阿彌陀佛,近兩日來靜禪宗似有許多客人到來,施主們可找到要找的人了麼?”

木歆的臉色陰沉,微微搖頭。

“施主辛苦了,既然找不到,想必那人已經離開靜禪宗。”

木歆不語片刻,低聲道:“大師可記得二十年前的周衡?”

商沉的眸子一動,忍不住抬頭看那老人一眼。木歆說這話是為什麼,不過是要引動這老者的情緒,他立刻垂首說道:“大師在上,晚輩們不敬——”

那老者笑了笑:“歆公子說笑,老衲當年為救周氏一個繈褓之中的嬰孩,生生葬送了靜禪宗百餘弟子的性命,怎會不記得周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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