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2 / 2)

按照禮儀,明美習慣性把他送到門口,目送他離開才關門。

諸伏景光麵不改色地走進自家安全屋,飛快掏出一個耳機戴上。耳機裡,隔壁女孩子走動的噠噠腳步聲格外清晰。

明美口袋中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欣喜地打開一看,來電人顯示“作之助”。

“作之助,怎麼樣,你和誌保都平平安安的嗎?”明美一接通電話,就急切地問道。

全然沒注意到背靠牆壁的電視櫃後閃爍的微弱紅光。

*

織田作之助撥通了明美的電話。

明美:“……平平安安的嗎?”

麵對這樣的問題,織田作之助愧疚地低聲道:“……抱歉。”

明美的心提到嗓子眼:“出意外了嗎?是誰受傷了,你還是誌保?”

織田作之助更慚愧了,他沒告訴明美自己被要求注射了實驗藥劑,隻簡潔明了地道:“抱歉,我沒能成功把誌保救出來。她現在被關在禁閉室裡,性命暫且無礙。”

明美啞聲道:“……不,不要道歉,作之助,沒能救出誌保並不是你的錯。你隻有一個人,怎麼敵得過龐大的組織?是我的錯,我經驗比你錯,卻還是任由你一人去冒險。”

織田作之助:“等夜深了,我會再次潛入研究所救人。”

“不行!”明美大驚,報出自己的地址,皺眉道:“作之助,你現在在哪裡?先過來跟我彙合,再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動,不要貿然行事。”

織田作之助:“我離你有點遠,一來一回不方便。”

他三番兩次的推拒讓明美心生疑慮,她質問道:“作之助,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受了重傷動不了?”

織田作之助解釋道:“我沒受傷,隻是離的遠。”

“我去接你,或者我去你那裡。”

“……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哪兒?!”明美眼眶紅了。

織田作之助慌亂道:“我、我在……”

他的腦子飛速轉動,什麼樣的借口比較有說服力呢?

明美卻打斷道:“你被組織帶去人體實驗的基地了,對不對!”

織田作之助愕然,他從沒跟明美提起過這件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在驚訝我是怎麼得知的?”明美的聲音頓了頓,“是阿大……萊伊跟我說的。”

“他在攤牌的前一天把FBI身份告訴我,我忍不住向他詢問你的事情,他沒忍住就說了。”

萊伊,你不講武德!

織田作之助發誓,下次見到赤井秀一,第一件事就是給他一拳。

“你都知道什

麼?”織田作之助問。

“全部。”明美毫不猶豫道,“他把他的推斷告訴了我,我結合已知的情報,就把所有事推理出來了!”

生怕織田作再狡辯,明美便把自己整理好的情報一一道來:“你被組織壓迫,成為受試體,找上了誌保,讓誌保幫你製藥,這就是你跟她最初的交易內容對嗎?她幫你研究緩解疾病的藥,你幫她保護我。”

織田作之助:“……對,但是……”

“你大概從沒想到會跟宮野一家建立羈絆,所以在此之前,你一直公然與組織作對,不肯殺人。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為了在叛離組織後擁有清白的身份和重新生活的機會。我說得對嗎?”明美啞聲道。

織田作之助反駁:“我不殺人隻是為了我的理想,這是原則,與任何人無關。”

“你倒是說說,你的理想是什麼。”

明美的語氣形象生動地隔空表達了“你儘管說,讓我康康你怎麼狡辯”的心態。

“……我想成為一名家。”織田作之助說,“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真的沒受傷。”

明美的聲音逐漸黯淡:“家……?很不錯的理想,如果不是我們拖累你……”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猛地打住了話尾。

“你怎麼能這麼想?!”織田作之助眉頭緊鎖,“你和誌保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間會說這些客套話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一瞬。

明美下意識捏緊了裙擺:“你老實告訴我,你領完錦旗後的異常忙碌的大半個月,到底去了哪兒?”

“……”

“不許再騙我了。”

織田作之助輕聲道:“……在實驗室。”

明美聽後,心都快碎了。她呼吸急促,喃喃道:“實驗室、實驗室!誌保也是,你也是,為什麼就是離不開那個鬼地方!”

織田作之助安撫道:“我心中有數,誌保也盯著的,對我的身體沒有大影響。”

“萊伊告訴我,組織在拿我威脅你,有沒有這件事?”明美閉了閉眼,冷靜問完,又補充道:“你如果不說實話,我會生氣。”

織田作之助隻覺得非常為難,這怎麼說啊?

說“確有其事”,那不是讓明美內疚。

說“萊伊騙你的”,那不是撒謊,事後要是暴露,她一邊內疚還要一邊生氣。

就這麼極短的一兩秒,明美就從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悟了。

“你不用說了,我懂了。”

織田作之助手足無措,把事情越描越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美壓根不聽,鄭重地叮囑道:“不許亂來,你先來跟我彙合。誌保是組織重要的科研天才,組織不會輕易傷害她的,我們從長計議。”

可是把她一個人留在烏漆嘛黑的禁閉室,頭頂還有一個隨時可以噴灑不明藥劑的管道,實在不安全。

織田作之助不知為何,心中總是隱隱有些不安,像在催促他快些行動。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救誌保的事絕對不容耽擱。

織田作之助好說歹說,總算把明美說服了。

“好吧,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好。”

掛斷電話,織田作之助鬆了口氣,又有些惱怒:“萊伊怎麼在明美麵前亂說話!”

——我放他一馬,他反而賣了我!

FBI都是這麼狡猾多端的麼!

*

與宮野明美一牆之隔的公寓裡,

黑發貓眼男人倚靠在牆上,像失力一般貼著牆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

諸伏景光的左耳塞著無線耳機,裡麵傳來宮野明美打電話的聲音。

雖然隻能聽見宮野明美的應答,但足以讓諸伏景光把全部事情拚湊起來。

他一下想到了被蒂薩諾緊張兮兮地藏在身後的玻璃瓶,有著糖果一樣的甜美外殼,包裹的卻是在苦澀不過的藥丸。

那就是他們口中的“誌保”幫蒂薩諾製的藥吧?

蒂薩諾從那時候起就在吃藥了嗎?

諸伏景光想到他每回給蒂薩諾做甜品時,男人總是神色僵硬地接過,會反駁說自己不愛吃甜,卻總是把甜品吃得一乾二淨。

他本以為這是蒂薩諾的口是心非,他以為蒂薩諾覺得“殺手愛吃甜品”是一件丟臉的事,而不敢承認。

現在想想,不見得吧。

蒂薩諾日複一日地吞下糖果模樣的藥丸,每次吃下“糖果”,都會想起自己被綁在實驗台上鮮血淋漓的過往。久而久之,“糖果”再甜蜜,蒂薩諾也隻能品出苦澀。

他給蒂薩諾做甜品,蒂薩諾每次吃下去,是不是都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否則每次吃甜咖喱,他為什麼總是一副強忍痛苦的神色!

諸伏景光將臉埋在膝頭,黑發細碎地灑落在耳側。耳畔傳來宮野明美一句句的質問聲,以及電話掛斷後壓抑的細弱哭聲。

家嗎?

聽起來不錯,必定是一份比殺手好上百倍、千倍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