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不懂。
除此之外,織田作還想知道一件事——這個世界的他在哪裡,無辜被牽扯進旋渦中的孩子們和老板還活著麼。
多思無益,他歎了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煩躁的思緒。
織田作之助在港口黑手黨待了幾天,除了第一天在首領辦公室見過太宰治一麵,之後再也沒有見到他。
他沒有被限製自由,似乎被提前吩咐過,他在港口Mafia可以說是暢通無阻。除了被中原中也警告過一次之外,他沒有遇到其他膽敢為難他的人。
穿著黑西裝的紅發男人,是首領的貴客,不能得罪。——這樣的說法從上至下,飛快地傳遍港口Mafia。
尤其是不少人曾經目睹過首領秘書帶領他在總部轉了一圈認地方,這樣的說法更是甚囂塵上。
也有不少人說他是即將一步登天的乾部候選人。
從此,不管背後如何議論,明麵上沒人敢惹織田作之助。
去食堂都會被強行讓到第一位。
雖然織田作之助並不想要這樣的特權,太引人注目了,讓他很不自在。
他下定決心,第二天還是如此,就不去食堂了。
腦海中剛有這樣的想法,翌日,當織田作之助再次在飯點邁入食堂時,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沒人對他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也沒人帶著諂媚的笑將他推到隊伍最前端,全部有關於他的流言都在一夜間消失。
織田作之助用了最安生的一頓飯。
他若有所覺,回房後一直在思考,微微仰頭,看著天花板出神。
港口Mafia總部大樓的頂層,是專屬首領的樓層,住著這座龐然大物的掌控者,住著他的友人——太宰治。
“咚咚——”
敲門聲打斷織田作之助的思緒,他起身,打開房門。
走廊靜悄悄的,唯有一個黑西裝的窈窕少女。
是芥川銀。
“織田先生,已經很晚了,您一直沒有去食堂用餐。”一身黑西裝的少女詢問道,“是食堂的飯菜不合您的口味嗎,還是心情不好呢?”
織田作之助這才注意到走廊窗外的朦朧夜色。
“不是,我並不餓……”織田作之助頓了頓,問:“太宰吃過了嗎?”
芥川銀一愣,眼神閃躲,結巴了一下:“首領、首領已經用過餐了。”
“……”
令人窒息的沉默。
芥川銀咬咬唇,在心裡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就告訴他吧?
不行,首領的身體狀態是機密中的機密,絕對不允許外泄。倘若織田先生是敵對組織派來的間諜怎麼辦。
可,首領已經多久沒見過陽光了呢?彆說陽光,那間首領辦公室甚至常年處於陰暗中。牆壁永遠都是不通電的狀態,看上去永遠不會有變成透亮玻璃的一天。
沒人能知道當芥川銀從深處的房間走出的瞬間有多吃驚。
明亮的首領辦公室,被光籠罩著的首領,就連他揚起的笑,都真切了幾分,不再像是一副虛偽的麵具。
仿佛死氣沉沉的房間內被注入了生機。
Mafia生來就是屬於黑暗的,芥川銀卻想讓她敬愛的首領活在陽光下。
哪怕隻得片刻的喘息。
她仰頭看著紅發男人始終平靜的麵色,她望向那雙灰藍色的眼眸,莫名感到安心。
如果是織田先生……如果是他,一定能幫一幫首領的。他一定也知道了,在等我先說。
如此想著,芥川銀倏地開口:“織田先生,儘管違背我的職責,我還是想向您坦白一件事。”
隻是在發呆思考應該要不要約太宰一起吃飯的織田作之助,被少女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嚇了一跳。
“好的,”他有些茫然,不由自主地順著少女的語氣端正了態度,認真地回複道,“您請說。”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織田先生,您會背叛首領嗎?”少女嚴肅地問。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問這個,但……”
“不會。”他神情平靜,淡聲道:“我永遠不會把槍口對準友人。太宰是我的摯友,我不會傷害他,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自從被首領從貧民窟帶回來,成為首領的貼身秘書,芥川銀就沒有看到過膽敢自稱是首領“朋友”的人。
何況是“摯友”。
芥川銀心情極其複雜,低聲道:“織田先生,首領已經很久沒有正常用餐和入眠了,他常常不眠不休地工作,請您勸勸他吧。”
“我本不應告訴您,事關首領的任何事都是絕密,身為秘書的我更應該守口如瓶。倘若首領的身體狀況有一絲一毫泄露,哪怕萬死也難辭其咎。”少女垂著頭,月色下,她的容貌清麗,側顏堪稱完美,望著地麵的眼神卻透著說不出的哀傷。
“儘管十分冒昧……我想請您幫一幫首領,是出於我個人的請求。”芥川銀深吸一口氣,重新抬頭,態度十分堅定,“無論您答應與否,今日之事都請您保密。”
“如果被我發現您背叛了首領,將首領的信息賣給敵人,我一定會不惜一切殺了您的。”
芥川銀輕聲道,細長的匕首泛著冷光,寒意尚未刺入織田作之助的眼中,武器便被她收回藏好。
隻是一個無聲的警告。
“……小銀,我能這麼稱呼你嗎?”
芥川銀詫異地點點頭。
“那麼,小銀。”紅發男人抬頭揉了揉少女的發,溫和地說,“事情我都知道了,請帶我去見太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