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1 / 2)

“你還嫌不夠,

我把這陳年風褸, 送贈你解咒。”

-

“簡單來說, 就是後遺症吧。”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伸出手指, 順著左手邊木櫃第二層豎著擺放的一疊病曆本緩緩移動, 大概在心中默數了幾個數,他稍微用力, 中指扣著本子的脊背處往下一按,輕輕鬆鬆就將它抽了出來。

是個很奇怪的醫生, 麵容俊秀,甚至有些過分漂亮了, 齊肩長的銀白色長發被淺咖色的頭繩鬆垮紮起, 瑩黃色的瞳孔在眨動間仿佛能拖曳出一抹流光。

幸村精市盯著他彆在胸口處的牌子:羽生風太。

對方微微一笑:“我是鹿島小姐的主治醫生, 她的情況雖說不至於嚴重到立刻威脅生命的地步, 但是國際上完全痊愈的情況也很少。

是一種比較棘手的疾病。”

“所以……具體情況究竟如何呢?”幸村精市謹慎問道。

羽生風太拿起放在桌麵上的鋼筆,金屬製的黑色鋼筆在他瑩潤的指尖靈活地轉動, 他原本是想要打開病曆本的,但是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幸村先生是吧。”他這樣詢問道,在得到肯定回複後,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停,隨後鋼筆“啪嗒”一聲掉落在桌麵上,他整個人陷進了背後寬大的柔軟座椅當中,雙手合十,下巴微抬。

“恕我冒昧詢問,您和鹿島小姐是什麼關係呢?要知道, 病曆涉及患者的很多私人信息,身為醫生的我,不可以隨便向外人透露啊。”

關係?

幸村精市好看的鳶色眼眸微微闔起,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麵,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

他抬頭望向麵前的醫生,是一個年輕男人,年齡目測不過比他大了幾歲,身上卻總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傲慢氣息,雖然用著敬語,卻不著痕跡地咄咄逼人,是他不喜歡的感覺。

“戀人。”

話音剛落,羽生風太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仿佛被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很好地愉悅到了一般,他笑了很久。

幸村精市皺眉:“這是什麼很好笑的話嗎?”

對方從沙發椅中直起身子,從一旁的紙盒中抽出紙巾擦去眼角噙出的淚花:“不,很抱歉,這與您無關,隻是我剛好想到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才笑出了聲。

如果冒犯到您,我很抱歉。”

雖然口中說著抱歉,他的麵上卻沒有一點為此表示歉意的神情,仿佛這隻是一套和稀泥的例行用詞罷了。

羽生風太將話題一轉,他笑道:“這樣吧,不如您親自去問問鹿島小姐事情原委如何,如果病人自己同意透露,也省得讓我這個醫生難做。”

說著,他站起身來,將黑色的鋼筆插/回自己胸前的口袋中,理了理衣服上因剛才坐下而產生的折痕:“那麼……請跟我來。”

這是不容拒絕的,這個男人總是在隨心所欲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從來不顧及彆人的想法,自說自話,完美的皮相並不能掩蓋他內在的惡劣性格。

他雙手插兜,悠閒地在前方帶路,輕鬆愉快地不得了,看上去沒有一點為病人著想的醫生擔當。

所以,現在這樣的人也能夠成為醫生了嗎?

令幸村精市不適的,不僅僅是對方傲慢的態度,更是羽生風太偶爾流露出來的輕視,那是一種站在男人角度的,對於尚在讀書階段、雙手無力的少年的輕視和嘲笑。

仿佛在說著:你看看你,無能又孱弱。

對未來一無所知,對她也一無所知,自說自話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欣賞庸俗而可笑的獨舞劇,然後……感動自己。

“幸村先生深愛著鹿島小姐吧。”

“嗯?”就像是被這大膽發言所震驚到一般,一時之間,幸村精市竟然愣住了。

羽生風太壓低了聲音,腦後的小辮子一甩一甩的,劃出完美的弧度,他慢條斯理道:“哦,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與你無關吧。”

麵前的醫生停下腳步,轉過頭,逆著光,他那雙瑩黃色的眼眸竟好像在發光一般,陰影模糊了他的麵容,但這一刻,他仿佛是一隻披上了人皮的邪魅精怪一般,輕啟唇舌,愉快地噴灑著毒液。

“嗬,怎麼會與我無關呢,畢竟,我也深愛著鹿島小姐啊。”

他愈發靠近了,這條走廊上人很少,白色的日光燈一閃一閃的,竟無端營造了幾分詭秘氣氛。

他伸出手指,如同一個熟知人體構造的手術醫生一般,肆意攪動著胸腔內的器官,捅進心臟,擠壓肺部,用手掌一寸一寸地撫摸過蒼白而猙獰的肋骨。

“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建議她和比她小的男生談戀愛,不過……她可能也就是玩玩罷了,畢竟之前忙碌了很久,需要一段緩衝假期放鬆。

你覺得你會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嗎?你能夠做到嗎?不過是一個躲在父母羽翼庇護下的小小少年罷了。”

羽生風太盯著幸村精市,緩緩地笑了,不待對方回答,他又很快道:“你大概在為自己的天賦暗自驕傲吧,覺得憑借這個一定能夠成為與眾不同的存在。

什麼關東大賽、Inter High,乃至國際賽事大滿貫都不在話下。

可是……你要知道,造物主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家夥,天賦、才能這種東西就像那鏡中花水中月,一不小心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到那個時候,就什麼都撈不著了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麵對幸村精市的無動於衷,羽生風太挑了挑眉毛,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被他輕視的高中生一般,他後退了一步:“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這段‘戀情’沒結果,你早點放棄比較好,然後,由我接手,這才是未來的正確走向。”

聞言,幸村精市徹底冷了臉色,他很少有這麼明確表達自己不高興的時候,在大多情況下他都是如同春風化雨般和顏悅色的,第一次,就像是凜冽的冰麵,一麵平滑如鏡,另一麵,則是尖銳的冰棱根根倒豎,有種驚心動魄的鋒利美感。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