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75(2 / 2)

然而話還不曾說完,我的腦袋便被他不甚溫柔地輕拍了一下:“閉嘴,好好開你的車。”

“有的時候,保護下屬也是上司的職責之一。”

他微起身,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後方敵人的動態,絨製的黑色長款披風自兩肩滑落,露出其內在的一身勁裝,灰色的緊身馬甲很好地勾勒出了他精瘦的腰身,從我的角度,平視剛好可以看見短款西裝下的一排黑曜石紐扣。

他命令道:“左拐,提速!”

依照著他的指示,我朝左大幅度轉動方向盤,與此同時掛擋、猛踩油門,車輛便“咻”地一聲朝前竄去,以堪稱流暢的弧度完美避開了後方的撞擊,而後者來不及刹車,“轟”地撞破護欄後,便以一種不可挽回的姿態墜入江中。

“繼續提速!”

又是一陣加踩油門,車載導航上方速度表中的那根紅針顫巍巍地晃動了幾下,便猛地指向“140”這個數字,甚至還有隱隱上升的趨勢。

我的精神高度集中,握在方向盤上的十根手指也因緊張而僵直、無法彎曲,但那始終護在腦後、不算寬大的溫熱手掌卻奇跡般地給我提供了某種力量,讓我有勇氣繼續堅持。

這場堪稱瘋狂的飆車槍擊戰宛如是一場生命的豪賭,所有人都在危險的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墜江溺死、車毀人亡的悲慘下場,唯有強者,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在我提速的過程中,後方緊緊跟著的車輛也隨之提速,宛如甩不掉影子,眨眼間便又躍至身旁,實在是討厭至極。

“想撞我……”中原中也壓低了聲音,喉嚨間溢出一聲輕蔑的笑聲,滿滿是危險的氣息。

似乎這接二連三的挑釁點燃了藏匿於他骨髓深處的瘋狂因子,他直接躋身駕駛座,整個人重重壓向我,單手握住方向盤,猛地向左一打,同時發動異能,整輛車便以一種令人失聲的速度決絕地朝左撞去,如同一台轟隆碾壓而過的重裝坦克,目標正是那輛於騷擾一途上孜孜不倦、但又始終無法造成重大傷害的黑色轎車。

堪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我甚至可以清晰看見對方臨近的車門在恐怖的重壓之下直接扭曲變形,而緊挨著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敵人宛如被捏爆的番茄,頓時血漿四濺,化作一灘爛糊糊的肉泥。

“…………”

即便我在組織中就聽說過很多次中原中也乾部在戰鬥中堪稱人形兵器,但第一次直麵這番血腥景象,仍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港口黑/手/黨五大乾部的實力嗎?

但沒等我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便感覺到車身因巨大慣性而無法回頭地朝護欄撞去,仿佛即將步入車毀人亡的悲慘結局,然而就在撞破護欄的下一刻,整輛車卻騰空而起,以一種極不符合重力規律的姿態在空中做長時間滯留。

“坐穩了。”扔下這一句話後,中原中也抬腳踢開車門,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靈活姿態翻至車頂,隨後,便聽一陣“滋——滋”令人牙酸的金屬切割聲響起,他,竟是徒手拆下跨海大橋兩側的鋼筋。

那長達十幾米、直徑約二三十厘米的圓柱形鋼筋被他輕而易舉地托舉在手中,如同古希臘戰神投擲標槍一般,中原中也抬抬手,便將剩餘敵人連人帶車刺了個透心涼。

如魚叉叉魚,敵方毫無還手之力,一一墜入海中。

“一群雜魚。”他翻回車內,發動異能,如同鐵塊與磁石,我隻感覺到自身仿佛被什麼東西強烈吸引一般,以一種不大溫柔的姿態,整輛車“轟”地砸落在地。

四周一片狼藉,槍/戰後的殘餘彈殼、橋麵坑坑窪窪的彈坑連同輪胎摩擦地麵所留下的漆黑痕跡也遍地都是,更不用提大橋兩側被他拆了數根、如今正殘缺著的金屬鋼筋。

打量了一會兒,中原中也似乎也意識到了打掃戰後戰場有些麻煩,而他最討厭麻煩,見狀,他下意識地想要掏出手機,在摸了個空後才意識到手機在不久前剛剛被他親手捏碎,於是整個人更加不爽了。

“嘖。太……宰,你不要讓我抓到你。”他磨了磨牙,雙眼危險地眯起,斂去其中一片惑人的海藍色光華。

我閉上嘴,默默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你手機呢?”他平攤開手,神色淡淡,似乎求助人對於中原中也而言是十分坦然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機放在了他的手心。

見狀,他緩和了幾分臉色,調出通話界麵,在下方鍵盤上熟練地按出幾個數字,隨後撥通。

“嘟——”

幾秒後,對方接通道:“喂……”

不待寒暄或客套,中原中也便直接吩咐道:“東京灣,跨海大橋,派人過來打掃清理,務必要在明早之前恢複原狀。”

“呃,中原乾部您……?”因為現下這個號碼顯然不是他常用的,所以對方一時之間還未曾明白,隻能夠憑借熟悉的聲音判斷撥打者的身份。

“儘快。”電話另一端的中原中也扔下兩個字後,便乾脆利落地掛斷了。

在將手機交還至我手上之前,他抬頭掃了一眼我的表情,淡淡道:“感到奇怪?”

我的確感到奇怪。

身為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的黑/手/黨卻不計回報地打掃、修複城市公共建築,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會令人感到不解的吧。

見狀,他罕見地微微一笑,橘紅色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瞬間便氣場全開,眉尾微挑時,整個人似開到極盛處的帶刺玫瑰,刹那芳華,足叫人觀之忘言。

“首領說過,黑/手/黨的本質是把暴力轉化為經濟的行為體,無論追求什麼,殺死誰都無所謂,但是遭到他人報複這種事既是支出也是負債。②”

“但是橫濱是不一樣的。”

夜色深沉,路燈下,他的發絲被晚風吹拂,中原中也帶著一種喟歎中夾雜著懷念的語氣緩緩道:“即便是港口黑/手/黨,也深愛著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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