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傍晚一直等到深夜,快到淩晨的時候,幾個樂尚高中的學生走了出來,被改得亂七八糟的校服係在腰上,五顏六色的頭發和外強中乾走路姿勢很好辨認。
範洪走在中間,鼻子上還抱著紗布,燈光下,被打得青紫的臉腫得厲害。
嘴裡叼著一根煙,正和其他人說話。
對於範洪這樣的人來說,一個記過處分根本不算什麼,不會對他的生活產生任何改變。
在他出現的瞬間,一直待在角落的段南川微微站直身體,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他,跟了上去。
幾人有說有笑地走了一會兒,漸漸分開。
段南川一直保持五十米的距離,跟在範洪身後。
步伐很輕鬆,雙手插兜,讓人很難注意到他。
範洪正和身邊的人怒罵著。
“媽的,我遲早要找人弄死段南川那個王八蛋!”
周圍的人笑起來。“你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去找呢?”
“呸!我是沒防備,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順眼了,一句話,你們去不去?套個麻袋,把他打殘了,他都不知道是我們。”
“去!弄死他!”
……
幾人說笑著,走過巷子,各自散開回了家。
範洪沿著巷子繼續往前走,準備從小區偏門進去。
拐彎的時候聽了聽,掏出口袋裡乾癟的煙盒,抽出一根準備點。
剛按下打火機,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範洪沒怎麼在意,霸著路口沒動。
感覺來人停在了身後,他叼著煙深吸一口,囂張道:“過路費一百。”
“我沒想過去。”
身後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
聽著有些熟悉。
範洪下意識回頭,借著巷子外照進來的路燈光線,一眼看到身後的段南川,瞳孔倏地緊縮成一點。
扭頭要跑。
剛起步,段南川上前就是一腳,狠狠踹在他悲傷。
範洪一個踉蹌,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回頭怒罵。
“段南川,你還敢來找我!之前的仇我還沒報呢!”
段南川抬腳走到光線下,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清晰。
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先把我這筆賬算清楚,你再來報仇。”
說著,拿出一直
揣在兜裡的手。
寒光一閃而過。
漆黑的指虎套在四根手指上。
範洪嚇得臉色瞬間煞白,跌跌撞撞往後退。
“段南川,老子招你惹你了!”
段南川身形偏瘦,穿著寬大的外套,看上去甚至有些瘦高,範洪卻長得龐大腰圓,看著比段南川還要壯上一圈。
之前幾次,他都沒能從段南川身上討點一點好,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此時看到他陰沉著臉,更是嚇得渾身的肉都在顫抖。
段南川握緊拳,微微活動了一下脖子。
抬腳走過來。
“我不是說過,彆碰雲卿嗎?”
聲音很輕,卻叫人恐懼。
“就因為一個女的?你是瘋了吧!”
範洪怒罵一聲,抓起地上的石頭突然跳起來。
“老子害怕你嗎!?”
說著,把石頭衝段南川砸了過去,自己卻扭頭就跑。
段南川非但沒有躲閃,反而直接衝了過去,頂著砸在胸口的石頭,一把抓住了範洪的衣服。
向後狠狠一摔!
嘭一聲,範洪的後背直接砸在地上,疼得哇喔慘叫起來。
段南川眼中流露出幾分狠厲,一把抓起範洪的衣服,將人摔在牆上,帶著指虎的拳頭雨點似的砸下去。
範洪不斷掙紮,想要反擊,剛握拳,段南川一腳踢在他的手臂上。
隻聽哢嚓一聲,骨折了。
他嚇得大喊起來:“住手!彆打了!彆打……”
鮮血濺起,落在段南川臉頰上,他的目光更加冰冷,沾上戾氣,一拳狠狠打在範洪胸口。
手背沾著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他摘下同樣被鮮血浸透的指虎,隨手丟在地上,視線從攤在地上的範洪身上掃過,像是在看一團垃圾。
“彆碰雲卿。”
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輕,聽不出起伏。
說罷,雙手插兜,換身走了。
從考試結束的那天開始,所有人徹底把學習跑到九霄雲外,忙著開始準備假期的活動。
班級群裡的消息幾乎就沒有停過。
才放假第三天,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就下來了。
黃行光在班級群裡發了成績單,本來鬨哄哄的群,突然冷了。
雲卿點開了黃行光的對話框。
“你有全年級的成績單嗎?”
自
從上次的事情之後,黃行光因為心虛自己半路逃走,一直不敢和雲卿說話。
一看到她的消息,頓時喜出望外。
“有啊,老師剛剛一起發給我了,你這次考得很好,在年級第二,我幫你看了。”
雲卿:“不是,有個認識的朋友,我想幫他看看。”
黃行光:“什麼朋友?我幫你找找。”
雲卿沒回答。
過了一會兒,才又收到黃行光的消息:“年紀排名我已經發你郵箱了。”
雲卿迅速回了一聲“謝謝”,打開郵箱下載。
一打開,直接往後麵幾頁翻了翻。
這次她一直翻到第五頁,才終於看到段南川的名字。
順著那一行比對過去。
英語那一欄,是零。
他根本就沒有參加最後一門英語的考試。
難怪那天她在樓下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也沒有看到段南川。
正想著,手機突然震起來,何露接二連三發來一串消息。
“我在32名!”
“老師說,35名才會被調出去啊啊啊”
“卿卿,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我太開心了,我媽還獎了我五百塊,今天要不要去逛街?我請客啊!”
雲卿看著滿屏幕的“啊啊啊啊”,轉頭看了看車窗外的棚戶區。
“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你好好玩吧。”
“那我們明天再去,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就什麼時候出發!”何露激動道。
雲卿:“好。”
車輛慢慢靠站。
雲卿背起書包,剛下車,迎麵吹來一陣寒風,凍得她縮了縮脖子,拉緊圍巾,抬腳朝棚戶區裡麵走去。
現在是冬天,路上看不到什麼人,那些閃著旖旎燈光的特殊店鋪也關著門,讓雲卿多了幾分安全感。
她一邊走,一邊拿著手裡的本子,仔細記錄著周圍的建築外形。
上輩子雲錦山的項目出事之後,雲卿為了支付賠償,經常會跑到這兒來核查。
雖然那時候很多建築都已經拆了,但依稀還能看到一些影子。
範大海是這片棚戶區的地頭蛇,但是在上輩子這裡出事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甚至在賠償名單裡也沒有他的身影。
但當初的事簡直就像是有人在幕後操控,以範大海蠻橫的性格,如果遇到這種事肯
定會出售。
雲卿有些懷疑,當初她一直找不到的幕後黑手,很可能就是範大海。
隻是現在還沒有證據。
雲卿拿著本子,勾畫著這裡的地形圖,和記憶中的畫麵慢慢重合起來。
天氣有些冷,畫一會兒,手就凍僵了。
她小口小口地對手哈著氣,一抬頭,突然一棟不起眼的平房,坐落在兩條街的交彙口。
樓房不高,上麵架著橫七豎八的電線。
雲卿卻震驚地停下了步伐,抬頭,一直看著平房的屋頂。
上輩子,雲錦山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那個時候,這棟平房已經拆了,建起了二十多層的毛坯房,才剛建到一半……
雲卿的思緒有些恍惚。
正想著,一個穿著棕色皮膚青年,弓著腰從平房裡走出來,臉型細長,嘴巴外凸,眼睛很小,一頭蓬亂的頭發不知道幾天沒有洗過。
在看到他的瞬間,雲卿腦海中嗡地響了一聲。
這個人。
上輩子聲稱自己被拆遷波及,砸傷了腿,是頭一批來要錢的人。
她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來索要過賠償的居民,每一個都沒有忘記。
她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青年步伐匆匆,走出平房,拐進巷子,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天氣冷,那人走得很快,揣在褲兜裡的手打著擺子,走路一顛一顛的。
雲卿一路跟著他,穿過幾條巷子,越走越深,周圍的建築都變得陌生起來,就算是上輩子,她也沒過這些地方。
走了一會兒,那人來到巷子末端,牆邊堆著不少泔水桶,滿出來了,撒了一地,臭烘烘的,飛著好幾隻大蒼蠅,嗡嗡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電腦壞了
天氣太熱,脾氣暴,就被我拆了
現在電腦徹底壞了
先更這些,等明天新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