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叔的咖啡屋裡,織田作之助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放在了潔淨的玻璃桌麵上。
《世態》,這是這本書的名字。
“誒,作之助你連書都已經出版了嗎?”神奈川優大吃一驚,這兩個月他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啊,“作之助,你的筆名叫織田作?”
因為被太宰那樣叫著叫著就習慣了,所以在想筆名的時候,織田作之助順手就填上去了。
織田作之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也算不上,這是出版社寄給我的樣本,具體的書要在十月底才能發售。”
在三個月前,這本書就已經完成了,在他寄到出版社後,負責他的編輯就多次上門來找過他,言辭之間激動至極:
“織田作老師,我可以向您保證,您就是日本人文學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是我們橫濱文學的驕傲!市麵上像您這樣的作品實在是太少了。”
最開始,織田作之助其實是有些迷茫的,再然後,他就稀裡糊塗地在編輯的推薦下報名了“直木”獎。
當時,織田作之助隻是想看一看他在日本文人中的水平。
結果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拿到了第一名。
當時,負責他的編輯深深地看著他,“織田作老師,這樣的話請您千萬彆對人說,我怕您被打。”
在一個星期前,出版社的樣書就到了,一起到的還有鈴木次郎吉的邀請函。
“十月出版,還要那麼久啊……”現在才八月份,也就是說,還要兩個月才能看到這本書的問世。
神奈川優有些感慨,“作之助,你要變成大作家啦。”
他翻開了這本書的封麵,看到了最開頭熟悉的一段話,他愣住了,抬起頭看著織田作之助。
“作之助,等等,我記得兩年前我看到你的未完成的作品的時,就是這樣一段話吧。”也就是說,這本書,織田作之助足足寫了兩年嗎?
“那個,因為這兩年發生的事情有點多……”織田咕想要替自己辯解。
“太厲害了吧,這就是文學家嗎,花上兩年的時間雕琢一本書。”神奈川優雙眼亮閃閃地看著他,崇拜的不得了。
他低下頭,認認真真地將自己沉浸在這本書中。
伴隨著咖啡屋的醇厚香氣,神奈川優讀完了這本書,此時,正午的陽光已經快要落下,橙紅色的殘陽在天邊殘留了最後一絲痕跡。
取代日光的,是咖啡屋中暖黃色的燈光。
在翻閱完最後一頁後,神奈川優還是久久不能回神。
他能看出來,《世態》中的場景是以橫濱為原型的。
這本書把他帶入了四年前的那個橫濱,那個積弱已久、困亂無序的橫濱。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啊,”神奈川優喃喃自語,距離那個十四歲的弱小無力的自己已經過了四年了,他也曾親眼目睹著橫濱的底層人民沉淪在那個如同地獄一般的橫濱。
織田作之助最開始創作的時間點是在兩年前,那時,他加入港黑不久,已經見識過了橫濱的黑暗與不堪,體驗過了龍頭戰爭的殘酷以及社會最底層的掙紮。
正是這樣一個環境催生了這本寫實又虛幻風格的,中的主人公的選擇也映射著橫濱的真實。
最開始,他創作得很艱難,這本書近乎就要夭折,一方麵,是因為港黑底層大量繁瑣的工作,另外一方麵,就是作為一個作家對於筆下的人物感同身受的痛苦,即使在落下筆時能夠脫離這種情緒,但是在創作時,依然容易被那種對於命運深深的無力感壓垮。
或許在創作時,他也被小優的情緒感染了,明明隻是想要當一個獨善其身的普通人,一個隻想要讓孩子吃飽穿暖的作家,但是在落筆時,依然為這個社會發生的一切感到難以言喻的關注與無奈。
而他創作的噴發時期,是在橫濱世界樂園建設成功後,那個時候,橫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了新的方向,而織田作之助書中的人物走向也終於變得明快起來,而不是原來深沉壓抑之後的無措。
而這種暢快的心情也讓織田作之助創作的速度達到了最高峰,幾乎每天都能夠寫出幾百字來。
正是因為橫濱的發展,所以《世態》這本書也被分為了兩個時間段,在上半本書中,在時代的洪流下,在社會的摧殘中,主人公們茫然而絕望,而在下半本書中,看完上半本書的讀者能明顯的感覺到,節奏與基調明快了起來,這是一個不壞的世道。
或者說,正是因為前麵半部分在世間的沉淪與無奈的選擇,對於後半部分的豁然開朗才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日出的欣慰感。
“作之助,你把橫濱描寫的好棒……”在讀完最後一個字後,神奈川優久久不能自已,書中的世道也見證著橫濱的世道,城市的發展一點點清晰地記錄在了永恒的文字中。
“是小優哦,”織田作之助沒有接下這份功勞,他溫和地看著神奈川優,“是因為你還有大家的努力,才會有書的後半部分。”
這本書最開始,有的隻有前半部分而已,是橫濱的變化讓他選擇將主人公的命運延續。
神奈川優合上了書,在書的背麵,一張熟悉的宣傳海報映入了神奈川優的眼簾。
“織田作之助?!”神奈川優忍不住叫出口。
織田作之助迷茫極了,“為什麼要稱呼我的全名?”
“你怎麼把橫濱世界樂園的宣傳印在最後了?”神奈川優的手指指著書的封皮,近乎是震驚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這個宣傳廣告也太硬了吧!”
明明是這麼一本寓意深刻的書,作之助居然把橫濱世界樂園的宣傳印在書的背麵,神奈川優後的感傷一下子被衝散了,取而代之的隻有淡淡的尷尬感。
總的來說就是畫風不一樣啊啊啊啊
這樣一本揭露了社會現狀,揭示底層人民生活的書,搭配上世界樂園的廣告,怎麼看怎麼奇怪啊。
好羞恥啊,神奈川優哐嘰一聲把頭埋在桌子上,一想到將來作之助出版的書背麵全是明晃晃的廣告,他整個人就連顏色都灰暗起來了。
“不行嗎?”織田作之助疑惑極了,雖然是他自己的提議,但是“龍島編輯也說這是一個好主意呢,書裡也有寫到橫濱世界樂園啊,再搭配上廣告,一定會吸引更多的人來到橫濱的。”
“大家還會在我書裡寫過的地點打卡,還能促進一波周邊經濟的發展”。
當時龍島編輯對這個想法驚為天人,“想不到織田作老師你看上去呆呆的,在經濟方麵頭腦這樣靈活啊。”
“說起來,要是您帶動了周圍的商家的話,說不定除了稿費之外還會有一定的分紅呢。”
織田作之助沒好意思講話,畢竟他還帶著那麼多小孩,等他們長大了結婚了嫁人了,不多存一點錢可不行啊。
“小優,你要和我一起去嗎,去鈴木先生的邀約。”織田作之助拿出了一張請帖,“鈴木先生說還可以帶一位同伴過去。”
“據說那是一艘世界第一的天空艇呢。”家裡的孩子還太小,而太宰他們在港黑的事務繁忙,織田作之助也不會把他們拐出橫濱。
離開橫濱前往東京嗎,雖然主觀意願上神奈川優有些抗拒,但是既然是作之助的邀請,那就要另當彆論了。
“可以啊,具體是什麼時候?”神奈川優詢問具體的細節。
“誒,你們也要去嗎?”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語調微揚,清爽而有少年氣的聲音,
在兩個人交流時,掛在門口的鈴鐺輕響,有客人來了。
“優醬,好久不見~”來的人正是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還有國木田獨步。
與過去相比,國木田先生明顯更加多了幾分成熟穩重,隻有亂步先生依舊和以前一樣,亂翹的短發,綠寶石一樣的貓眼睛,笑眯眯的臉上少年氣十足。
他們武裝偵探社的人已經是光叔的咖啡屋的常客了。
“亂步大人要一份粗點心,”落座後,江戶川亂步高高地舉手示意。
“光叔,一杯黑咖啡就行。”這是認認真真在座筆記的國木田獨步。
織田作之助熟稔地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在光叔的咖啡屋中創作的時間裡,他和武裝偵探社的人碰見了不少次,彼此之間已經可以算得上熟人了。
“亂步先生你們也是被鈴木先生邀請參觀天空艇的嗎?”神奈川優好奇地詢問他們。
這個鈴木先生邀請的人涵蓋範圍很廣嘛,織田作之助和亂步先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都能一同被邀請。
“當然不是啦,”江戶川亂步滿意地咬了一口點心,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他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而腳則輕車熟路地駕上了咖啡桌,“織田作被邀請是因為鈴木是他的書粉,而我們是正兒八經的接到委托了,去協助抓住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是異能力者嗎?”神奈川優和織田作之助齊齊疑惑,神奈川優是從不出橫濱,沒見過世麵,而織田作之助則是隱退後再也沒有收集過外麵的情報。
“是一個專門偷寶石的怪盜,”亂步兩三口吃掉了一個粗點心,神色變得懨懨的,“好無聊,這個案件好無聊,沒有連環殺人案,也沒有什麼巧妙的犯罪,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