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苗芮請客,於家很熱鬨。
於大壯幾個親近的徒弟過來了,謝米樂,韓惠,鐘霖,也來了。趕巧了於家洲周末在家,年輕人在一起,玩玩鬨鬨,雞飛狗跳。
苗芮是個愛張羅的,不服老,就喜歡跟年輕人在一塊兒,看著他們活蹦亂跳,好像自己也年輕了許多。唯一讓她糾結的人是韓惠。苗芮想到那事,始終尷尬,想找個機會和她把話說開,又抹不開麵。
“惠惠。”她叫韓惠,“你來幫一下阿姨。”
她把韓惠叫到廚房,沒人好說話。
韓惠應了聲,慢吞吞地走進來,“苗阿姨。”
她怯生生的樣子,不太敢看苗芮,語氣十分拘謹而小心,身子甚至是弓著的,看得苗芮突然有點心酸。
“彆緊張。緊張啥呢?苗姨又不吃人。”
韓惠笑了笑,在廚房裡左右看了看,“我能做些什麼?”
“不做什麼,阿姨就想和你說說話,”苗芮是長輩,這個話頭她不開,可能就永遠梗在中間了。這是女兒珍視的朋友,苗芮不能裝著若無其事。
她歎口氣,開門見山,“苗姨先給你賠個不是,當初是我心眼小,不饒人,說話難聽了些。其實想想啊,是我老了,看到年輕姑娘,就不自信。不是你的問題,是阿姨的問題。你看,你能不能原諒我吧。”
韓惠眼圈倏地一紅,愣愣看著她,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苗姨,我沒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
“氣你自己乾啥呢?傻姑娘。”
“我空著雙手來申城,吃你們的,住你們的,你們對我那麼好,我不僅沒幫上忙,還給你們添堵,搞得你和於叔離婚……你能原諒我,是你人好。我還是很埋怨自己,當時沒有處理好……”
韓惠低聲說著,當初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又一次浮上心頭,隻覺喉頭發緊,胃氣上湧,話還沒有說完,她臉色微微一變,乾嘔兩下,沒能壓住胃酸,捂著嘴就往衛生間跑。
苗芮:???
客廳裡的人看到這情形,都嚇住了。
於休休站起來,“媽,惠惠怎麼了?”
她還以為兩個人話不投機,發生了爭執,苗芮瞪她一眼,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跟了過去。
“惠惠有點不舒服,我去看看。你們玩。”
韓惠在衛生間裡吐得一塌糊塗,苗芮到底是過來人,多看兩眼再聯係於休休的反常,大概就明白了。她拍著韓惠的後背,等她緩過勁兒,遞紙過去。
“舒服些了?”
韓惠不敢看她,點點頭。
苗茵觀察她的反應,“這你是……有了吧?”
韓惠咬著下唇,臉色有些白,沒有否認。
“唉!”苗芮明白了,看她吐得麵色發白,沒有多問什麼,隻是心疼地說,“你彆一個人住那邊了,到家裡來,我照顧你。我可會照顧人了。你看,我把休休和崽崽照顧得多壯實?”
韓惠趕緊拒絕,“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我要做媽媽的人了,總得學著自己去生活。”
苗芮心裡一陣唏噓,突然伸手抱緊她,拍了拍,“有什麼需要,彆跟我們客氣,知道嗎?你就當自己和休休一樣,是我親閨女。”
韓惠靦腆地微笑,“嗯。”
苗芮拍拍她,“走吧,咱們出去。免得他們胡思亂想。”
兩個人相視一眼,有冰釋前嫌的感覺。
可是,韓惠知道,她不是於休休,不能真把彆人的好意,當成自己的依靠。她能靠的,隻有自己。
……
在於家吃過晚飯,天色已經擦黑。
謝米樂原想叫鐘霖去送韓惠,但魏驍龍說要去辦事,順路。
韓惠有點緊張,坐在魏驍龍汽車的後座上,掃著他的後腦勺,恍惚了很久。
明明之前那麼愛的人,現在就坐在麵前,她居然無話可說。
魏驍龍也不是多話的人,問明地址,徑直把她送到小區,中途不發一言。
“謝謝大師兄。”韓惠下車,低頭開門,內心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