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小太監身前，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下他的臉，道，“困就回去睡，以後，彆熬夜等我了！”
她每次出門之時，正是夜深人靜，彆人睡覺之時。
然而，每一次到東宮，都能看到他，她並不蠢，怎麼會猜不出，他是故意在等她呢？
可是，她卻每一次，都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跟雲徹商議，所以，每一次，基本都顧不得他。
仔細想來，真是辜負了他刻意不睡覺等著她的美意。
北冥夜本就睡得不沉，聽到她的話，便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她，又看了眼四周，沒看到雲徹之後，他低低的問道，“聖公主，太子殿下呢？”
“太子哥哥去歇息了！”雲夕輕聲回答他。
北冥夜哦了一聲，道，“那，聖公主是不是要走了？”
雲夕看了下時間，發現還不到四更，她想了想，眸光落到他臉上的人皮麵具。
頓了頓，道，“時辰尚早，我先幫你把麵具摘下來，換下藥罷！”
“可以嗎？”
聽到她的話，北冥夜雙眸瞬間亮了，有些欣喜的看著她。
這段時間以來，他天天帶著麵具，雖然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是，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如果可以摘下來，哪怕是一會兒兒，他也挺開心的。
“嗯！”
雲夕點了下頭，看到他此刻的樣子，心中無比的複雜，在將軍府初見他之時，他的眼中，隻有茫然和麻木。
這才離開將軍府這點時間，他便仿佛全然忘記了曾經的陰霾和苦難，眸光變得如此生動鮮活……
到底是個記憶缺失、純真無邪的少年啊。
雲夕忽然不想讓他恢複記憶了，就一直如此便挺好，一旦恢複記憶，他將會背負很多東西！
“聖公主？”
察覺到雲夕走神，少年皺了下眉，輕聲叫了一聲。
“嗯！”
雲夕回過神，輕聲道，“閉上眼睛！”
“哦！”北冥夜抿抿唇，很是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人皮麵具很快便被剝了下來，那張被掩藏的麵容，便也徹底的出現在雲夕眼前。
許是這些天在東宮過的比較滋潤，他長了不少肉，臉上再也看不到突兀的骨頭了。
在她的藥膏修複之下，他臉上的疤痕也是淡了許多，有的地方，疤痕結痂已經開始脫落，露出淡粉色的嫩肉。
曾經枯黃的麵容，如今倒是變得晶瑩起來，總算是有了十六歲少年的模樣。
不過，左臉頰上的‘奴’字，卻依舊清晰可見！
雲夕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個礙眼的‘奴’字，眸中極快的劃過一抹冷意。
察覺到她的動作，北冥夜眉頭皺了一下，片刻後，緩緩出聲。
“聖公主，聽聞，大昭國的賤奴，臉上都會被主人給刻下奴字……”
所以，不必心疼他！
早在將軍府之時，那些打他的下人們便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他是賤奴，這輩子都是！
他早就想逃離那個地獄一般的牢籠，可他深知，他就算插翅也難逃出去！
雖然不甘心，但是，麵對如同鐵桶一般密不透風的將軍府，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以為，他這輩子，就隻能是賤奴了，可誰知，竟會遇到她……
北冥夜很慶幸！
能夠逃離出地獄，便是他最慶幸之事，相比起來，他一點都不在意臉上的那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