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秋意泊慘笑道:【那不是人都要死了,不多說兩句以後就沒機會了嗎……不如我給您說下近期有什麼天驕,您出去後直奔對方山門挖牆腳如何?】

【不必了,我出去後處理好你的事情,便入凡界尋求機緣。】

秋意泊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大能都死了還放不下什麼傳承什麼香火,又不是家裡有個皇位等著兒子來繼承,他便如此問了。

翔鳴道君想了想,答道:【能直指大道的道統比皇位還稀罕,你當門門道統都能直指大道?換在我們那個時候,許多修士到了煉神還虛後便會改投他門,就因為原本的功法隻能修煉到化神巔峰算完……我一生隻參悟出了一本《碧霄經》,雖直指大道,我卻在合道止步,我難道不該傳下去?看後來者是否能映證我所悟?換作是你,難道不遺憾嗎?】

【當然,也有些人白修了一輩子的大道,臨死還想著要傳承香火,這種人死是最正常不過的。】

【所以您的夙願是修成正果,而不是找人傳承?】

【自然,尋求傳承不過是退而求其次……如今有了你的肉身,我自己映證便可以了,用不上彆人。】他拍了拍秋意泊的頭顱,為他扶正了頭頂羽冠:【好了,也該送你走了。】

秋意泊已經沒有了睜開眼睛的能力,他應道:【前輩一路走好。】

【多謝你……】翔鳴道君身形消失,再度進入了秋意泊識海之中,這次再來,便不是蠶食,而是徹底的想要泯滅秋意泊的神識了。

秋意泊等的就是此刻!

他一直拖著翔鳴道君講話,確實是有轉還之意,可更多的卻是暗中蓄力,等著這一刻,全力催動紅塵訣!

紅塵訣能夠將他的神識一分為二,創造出泊意秋來,那為什麼不能將他已經被翔鳴道君侵占的神識分走呢?他不知道可不可以,但生死關頭,秋意泊也沒有什麼猶豫地餘地了,若是他能做到,那就活,做不到,那就死!

換一具肉身自然可以,但誰他媽不想要原裝的啊?!

翔鳴道君的神識已經完全盤踞於秋意泊的神識之上,秋意泊的神識如同滄海一點明珠,頑強的立於神識之中,不肯被湮滅,也是在此時,紅塵如刀,刀刀割去了為翔鳴道君的神識。

翔鳴道君輕哼了一聲:【你還留了這一手?淩霄那老狗運氣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

秋意泊沒有回答他,而是專注地去削去不屬於他的東西,這是他的身體,這一切就該是他的,在此時提淩霄老祖有什麼用呢?又不是老祖顯靈了。

其實他扔出令牌時還寄予希望老祖那一點念頭還沒有完全散去,好歹出來救救火,可惜了,求人不如求己!

翔鳴道君的神識比他想象中要脆弱許多,那些被撇去的神識自他七竅飛出,卻尋找不到可依憑之物,還未來得及回轉,便被突然而來的金焰燒成了灰燼,茫然消散於天地之間,翔鳴道君懶懶地說:【聰明。】

【……多謝誇獎。】秋意泊掙紮著道。

一般來說神識是可以被派出的,比如看玉簡啊驅動法寶之流,但是分出神識後還得收回來,否則這一抹神識就沒了,神識遭受攻擊那也是要重傷的,秋意泊隻讓出不讓進,又令極光金焰灼燒散出的神識,一步步的削弱翔鳴道君。

翔鳴道君的神識過於龐大,想要搶奪秋意泊的肉身,必須要先自行銷毀一部分,否則他的神識直接能擠爆秋意泊的身軀,削了這些,再有他已經成了殘魂數萬年,秋意泊賭他還有一拚之力。

如此容易被紅塵訣削走就是映證了他的猜測。

賭對了!

【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翔鳴道君的神識在秋意泊的識海中追逐著秋意泊那殘存的一點神識,隻要這一點神識被他捕獲,秋意泊便徹底消失,還是那句老話,他既然做了,不管他決定的時候腦子正常不正常,但落子無悔。

秋意泊的身體抽搐著,肢體扭曲了成了古怪的角度,想來這一通折騰下來說不定整出個全身骨折,但他此刻卻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些,他的神識在識海裡逃竄,還要抓著機會去削翔鳴道君的神識,實在是沒工夫管這。

翔鳴道君的神識一片一片的消散於天地間,不多時也隻剩下了一小點,識海中空空如也,翔鳴道君忽然停下了追逐的神識,問道:【你這道統怪有意思的,你所說的分出一具肉身給我就是這個意思?】

【是。】秋意泊謹慎地看著他,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紅塵訣卻半點沒有停頓,往翔鳴道君的神識上削去。

秋意泊本也是隨手削去,中不中那隨緣,他料想翔鳴道君是會躲開的,畢竟之前不好躲,是因為整個識海都是他的神識,秋意泊就是盲砍都能命中,如今隻剩一小點,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卻不料翔鳴道君動也未動,眼睜睜地看著那柄道統所化的小刀向他砍來,他歎息了一聲:【……算了,命該如此。】

說罷,也不等秋意泊的刀,他自行退出了秋意泊的識海。

他在空中隻剩下了一個幾乎就要消散的虛影,秋意泊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前輩怎麼走了?】

【沒意思。】翔鳴道君將幾個納戒扔在了地上:【你若不記仇,隨便幫我找個人吧,你若記仇,隨你如何……我已敗,胡攪蠻纏隻不過是丟人現眼罷了。】

【我倒……覺得前輩還有一戰之力。】秋意泊道。

【有沒有你難道不清楚?】翔鳴道君眉目清朗,半點沒有將死之相,若和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秋意泊相比,叫彆人來看恐怕覺得他才是勝的那一個,他道:【你那分神快到了吧?】

他剛才在秋意泊的識海中感覺到了,那分神已經離他們很近了。他與秋意泊繼續相鬥,他能贏,可他能騙得了彆人,騙不了秋意泊的分神,屆時自己神識受損,恐怕動彈不得,隻能任人魚肉,還是一個死字。

與其這樣,犯不上還要害秋意泊一條命。

【你這小子身上道統也忒雜了……怨不得你進步如此緩慢,同修數個道統,你也不怕爆體而亡。】翔鳴道君支著臉,盤膝坐在秋意泊的身邊,指點著秋意泊:【回頭你好好想想,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我也快死了,還有酒嗎?】

【納戒裡麵……前輩自己拿……】秋意泊現在抽口氣都疼,一絲神識受傷就能引得吐血,他現在隻剩下一個點,怎麼能不疼?

能活還是因為學了紅塵訣的關係,若他沒有學,現在應該可以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紅塵訣緩緩運轉著,修補著秋意泊殘缺的神識。

翔鳴道君艱難地自他納戒中取出了一壇酒,給自己灌了下去,秋意泊低聲道:【前輩,我方才所說……還作數,我替你再做一具肉身……】

翔鳴道君垂眸看著他:【很不必。】

【前輩的夙願不要了嗎?】

翔鳴道君扯了扯嘴角,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我奪舍失敗,你就該殺我……你不趁此殺我,還與我廢話?你再不殺我,我變卦了你就等著我拖著你一道死吧!】

【我又不是個好人,難道你還指望我日後感念你的恩情?】

秋意泊低低地說:【我這不是沒力氣了……】

翔鳴道君摁了摁秋意泊的頭,險些把他按進土裡去:【你這崽子舍得說實話了?】

秋意泊:【……】

翔鳴道君嗤笑了一聲,他是入魔,不代表他就沒有理智了,他確實是真心實意欣賞秋意泊,也是真心實意的要奪舍,沒想過要給秋意泊留活路,但既然走到這一步,輸就是輸了,輸也要輸得坦坦蕩蕩,為何要醜態畢露,令人作嘔?

他還沒有到這個份上。

他眼中的光黯淡了去,他輕輕笑了笑,抬首飲下了一口美酒,末了還要罵一句秋意泊:【你方才那酒是不是故意拿出來辣我的?明明這一壇就正常多了!】

【……拿錯了……】秋意泊輕聲說。

【嗯。】翔鳴道君應了一聲,又再度拍開了一壇美酒的封泥,抬首痛飲。

秋意泊本來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可接下來便再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不過眨眼之間,酒壇滾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清澈的酒液自壇中溢出,濃烈的酒香溢散了整片空間,驅走了那些沉晦的、陰穢的氣息,天光不知何時散落了進來,映得四處都在發亮。

秋意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活下來了。

翔鳴道君死,秋意泊生。

這一場終究還是有了結果。

***

“醒醒——”泊意秋自大廳上空落下,抱住了昏迷不醒的秋意泊,他如何看不出秋意泊神識大損,幾乎是生死關頭。

他知道這麼喊屁用沒有,平時也很鄙視人都躺下了還隻會喊名字不知道喊救護車的廢物,但人在眼前,他幾乎控製不住的想要叫他,希望他能夠睜開眼睛。

忽地,他懷中有東西動了動。

他低頭一看,就見秋意泊將兩樣東西塞進了他的懷裡,虛弱的雙目對上了他的眼睛,對視之間,兩人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揣好了,這可是你爹我拿命換來的!

——傻逼,你爹我還缺這點?沒事是吧?回去跟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