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1 / 2)

張鏡注視著泊意秋, 忽地唇邊翹起了一抹弧度:“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你是柏秋的雙生兄弟是吧……怪不得。”

泊意秋話是這麼說的親近得仿佛和張鏡穿一條褲子長大一樣,可手上卻不是這麼做的, 隨著張鏡的話語,泊意秋已經打開了奇石真君給的護身法寶——不怕, 他身上還有五枚法寶, 秋意泊身上還有兩枚, 足夠了!

張鏡看著那薄若蟬翼卻堅不可摧的護盾, 慢慢地挑起了眉毛, 便聽泊意秋道:“顧師兄,你說是吧?”

顧遠山也真夠糟心的, 張鏡有古怪誰看不出來?泊意秋這混賬將話頭挑到了他身上,自己卻張開了防護罩,擺明了就是告訴張鏡:對,我防得就是你!

到達終點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也很正常, 畢竟這迷宮裡的怪物弱得出奇。

新到的修士不知所以然,茫然的看著他們, 小聲問周圍的人發生了什麼。

他咳嗽了一聲, 道:“張師弟, 還請冷靜,秘境之中這本是正常的,哪怕……”

泊意秋接了下去:“哪怕朱果在張師兄手上,同門之間互相屠戮實在是駭人聽聞, 他們不仁在先,張師兄也不必以善報之,此處大家雖然都是對手, 但既然靈草已經塵埃落定,張師兄快人一步,也是自己的本事,諸位同道無不是名門大派出身,不會行那鬼祟事,還請張師兄安心。”

顧遠山瞬時看向了泊意秋,泊意秋也在看他:“顧師兄,你說對嗎?”

顧遠山深吸了一口氣,泊意秋當真是不怕死,什麼都敢說:“……正是如此!”

泊意秋言笑晏晏,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什麼是自己人,什麼是外人?張鏡幫過秋意泊,也幫過池玉真,算是半個自己人,燕蟬衣一路相隨,鐵打的自己人,燕蟬衣和張鏡比起來,那自然是燕蟬衣更親近一分。

人一多,泊意秋就有了底氣。

如果像方才似地,加起來十號人都沒有,他確實是不敢多說什麼,現下進入秘境的大部分修士都在此處,他就不信張鏡不管不顧非要殺了所有人。

哪怕他是個邪道大乘真君,那也恐怕打不過幾大門派真君上門報複的——他就算能逃,他的弟子,他的山門能跑嗎?

倒也不必為了幾個金丹期的弟子去冒這樣大的風險。

而且張鏡未必就是什麼大乘真君了。隻看元嬰期的巨樹殺時隨雲跟切菜一樣,也不說真君修為,張鏡但凡有個元嬰修為,燕蟬衣也逃不出來。

方才泊意秋聽他口氣,還以為真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故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胡說一通打斷了張鏡,免得讓他說出什麼不可回轉的話來。

張鏡要殺人,多得是機會,彆說是他,之前他們和獨孤情同行的時候,一個隊伍裡全是太虛門弟子,也不見他如何了。他現下在迷宮中對幾個太虛門弟子動手,應該是有其他原因。

而張鏡要殺燕蟬衣是因為燕蟬衣看見了他在做什麼,要滅口嘛!就此,可以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斷張鏡還想在太虛門裡隱藏下去,他殺太虛門弟子要麼是和那幾個弟子有私仇,要麼就是對太虛門有什麼恩怨。

其實如同泊意秋所說,隻要有一個合理的緣由,殺戮同門也不算什麼大事。

說明白點,張鏡和太虛門有恩怨那是他和太虛門之間的事情,和他們這些關係不大,他不想沾也沒能力沾,他們這些外人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大相乾的太虛門喪命。

梯子泊意秋已經搭好了,就看張鏡接不接了。

張鏡的目光自眾人的身上掃視而過,笑吟吟地道:“柏師弟說得不錯,我確實不該如此。”

他看向了燕蟬衣,拱手道:“燕道友,方才在下一時情急,冒犯了道友,還望道友不計前嫌。”

說罷,他將一瓶丹藥拋給了燕蟬衣:“此為溶血丹,於外傷有奇效,燕道友還請笑納。”

燕蟬衣冷著臉,卻叫泊意秋扯了一把手臂,隻能道:“張道友不必介懷。”

泊意秋笑道:“說開了就好,張師兄快來坐,咱們商議一下後續如何?”

張鏡當真就走了過來,他在泊意秋身旁落座,無視池玉真與顧璿璣的側目,笑著低聲道:“既然柏師弟覺得我沒錯,又何苦這樣防著我?”

泊意秋大大方方地指了指伏在他身後的秋意泊:“師弟重傷呢,萬一冒出個妖獸來,我倒是還能堅持一二,我師弟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方才妖獸混戰,虧得張師兄機敏,否則我們恐怕要白來一趟了!”

張鏡挑眉道:“朱果不是在你的手上嗎?說好了我做餌,你修為最低,任誰也想不到朱果其實在你這兒……在此同道皆是出身名門,不會下作得來搶你的,柏師弟且安心。”

方才泊意秋怎麼說的,張鏡一模一樣的還給了他。

泊意秋氣得牙癢癢的,麵上卻還是笑吟吟地,他帶著一副‘對對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的溫和而縱容地表情道:“張師兄說是就是吧……”

他們話一來一往,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場都是修士誰聽不見?且他們幾個話裡話外都把所有修士都往‘名門大派’上架,誰動手搶誰儼然就是下作了——明明就有君子協定在,天材地寶落入人手,其他修士便不會再搶,叫他們一說弄得大家裡外不是人,個彆人士暗中盯著張鏡心想早晚會有機會的。

對於他們之間的說法,他們還是更傾向於泊意秋,天材地寶放在修為低的人身上,泊意秋要是個金丹還好說,大家都知道他隻有築基,彆說是修士了,就是遇到頭妖獸都夠嗆,難道這年頭妖獸還知道要講道義,襲擊人修先從修為最高的開始單挑?

屁吧,大家都知道那群妖獸狡猾死了,還會故意引開修為高的修士的注意力,特意去襲擊落單和修為低的人。放泊意秋身上怎麼不直接拿去喂妖獸呢?

不管怎麼說,大家到底迎來了一個比較平和的時間,天材地寶一戰比預料之中結束得都要快,迷宮中妖獸大多孱弱變異還稀少,留在這裡性價比太低了,大家還是更寧願到外圍去。

問題來了,怎麼出去呢?

一般來說,秘境能進就能出,但是一眾人都走到秘境中心了,也沒見到哪裡是出口,更沒有什麼守護天材地寶的妖獸之流給點提示,一眾人愣是被卡死在了這裡,進退兩難。

不過好像除了一寸寸去找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眾人重新按照親疏劃分了隊伍,商定了一下各自前往的方向,約好了找到秘境出口便回秘境中心通知其他人,便又散開了。

泊意秋則是和顧遠山、林月清等人都沒動,打算讓燕蟬衣先救一救秋意泊。

張鏡也沒走,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他們,但有泊意秋的法寶在,他一時也奈何不得。

林月清見到秋意泊的麵容就知道他是誰了,還是那個道理,見過秋臨與和秋臨淮的人絕對能認得出來秋意泊和他們之間的血源關係。

她氣得直笑,恨不得一腳踹死秋意泊——早讓他不要逞強去和王若辰打什麼生死擂,如今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這兒,該!

燕蟬衣檢查了一下秋意泊的身體,道:“有事也沒事,他神識重創,短時間內是動不了了,等出去後回山門好好療養幾年就可以了。”

“好,多謝燕師姐。”泊意秋頷首表示謝意。

其實他也知道,但總得讓專業的看一眼他才放心。

泊意秋思索著就這樣也不是一回事兒,得給張鏡一點好處,他腳下靈絲探了出去,不動聲色的探索著這方土地,果然沒錯,最後一處焰晶就在這裡。

但現在出口未知,若是貿然動了焰晶引起地龍翻身,他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這裡?

再等等吧……

泊意秋正思索著,卻聽秋意泊傳音道:【我有辦法出去,你隻管去做。】

翔鳴道君雖然意欲奪舍,但答應秋意泊的事情一件不漏的辦了——比如指點了秋意泊如何出這秘境,出口就在方才的大廳中,且瞬間可以出秘境,不必再繞道中部。

翔鳴道君封的是自己,但是彆人卻是無礙的,主要是進來的人要麼被他關了要麼被他殺了,這才顯得離火境有進無出。

泊意秋微微挑眉,沒忍住又拍了一下秋意泊的大腿,他之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這麼能折騰,都快掛了還逼逼叨叨,就不能安靜點趕緊療傷嗎?

事實上秋意泊沒有燕蟬衣說的那麼嚴重,甚至有些因禍得福,他雖然為翔鳴道君重創神識,但是之前吃下去的那一顆朱果卻在緩緩釋放藥力,幫著他修補著神識。那藥力極其溫和,幾乎與自己修來的靈氣差不離多少,秋意泊甚至感覺等自己這次傷好了應該能摸到築基巔峰了。

這也是他還能有事沒事傳個音的主要原因。

太巧了,巧到了秋意泊都懷疑翔鳴道君給他朱果也是早就算好的了——若翔鳴道君能成功奪舍,這朱果就會為他修補創傷,若他不能,這顆朱果就會去修補秋意泊,左右都能兩全。

哎……這些老怪物的心思真是百轉千回,水潑不進的恐怖。

秋意泊至今對他都升不起什麼惡感。

“怎麼,柏師弟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張鏡突然出聲道。

他一出聲,眾人便警惕地看向了他。

泊意秋笑道:“倒不是什麼難處,反而是好處……張師兄還記得焰晶嗎?如今就在我們腳下。”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顧遠山算半個自己人,他道:“反正此處就我們幾個,我們去將那些焰晶取來平分如何?我那份就給張師兄吧,之前張師兄為我出頭,權作是謝禮。”

焰晶這東西的存在還隻在小範圍中流傳,張鏡卻是親眼見過的,他笑道:“這算不算保護費?”

“算。”泊意秋笑眯眯地應了:“我們幾個小孩還想多活幾年呢,這不就有賴張師兄了?”

泊意秋這話以他來說也沒說錯,他也就二十,哪怕放到俗世也是個還嫩的青年,放到修真界就更彆提了,二十歲和剛出生的嬰兒之間差距真的不是很大。

顧遠山看向張鏡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張鏡笑道:“那也得顧師兄抬抬手才是,顧師兄說呢?”

顧遠山向來聰明,他亦不認為在秘境中翻臉有什麼好處,他道:“張師弟所說的可是說殺戮同門之事嗎?此中緣由,待你回山門與尊長稟明吧,我不過一介弟子,不敢做這個主。”

張鏡在心中讚許,不得不說,太虛門雖然是個根子都爛了的地方,可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顧遠山就是其中之一。

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他目光微動,“顧師兄說的是。”

***

密室依舊是一個宛若人間地獄的地方,枯骨嶙峋,不過或許是頂上被打開了的緣故,腥臭的氣味倒是散去了不少。秋意泊與泊意秋傳音道:【旁邊有個暗門可以打開,應該還能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