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1 / 2)

張先生眉目微動, 意味深長地叫元先生看秋臨與。

其實秋臨與進來的時候元先生就大概認出他來了——這樣貌確實是相像。

元先生和張先生不同,張先生入門便在內門,一路修到元嬰, 也算是順風順水。元先生則是出身淩霄宗外門, 也不是通過外門大比, 而是在外門修了近五百年才叩問煉氣化神, 成就金丹,他本人淡泊得可以, 進了內門自覺天賦有限, 也懶得再出門與人廝殺爭搶, 便一直待在外門教書。

也算是無意插柳柳成蔭,反而叫他順順利利地進階元嬰——這下好了, 他更專心的待在遠山書院教書了。故而他對近千年來風頭愈甚的秋家兄弟隻聞其名,人嘛,當真就沒見過。

和張先生認識還是因為張先生那會兒第一次教書, 被那幫兔崽子整得焦慮得晚上都沒辦法入定, 經人指點這才去外門找到元先生取經,沒想到兩人一見如故, 張先生有事沒事就到外門來教課, 也是因為可以順道和他談天、一道下山吃個飯什麼的。

兩人在掌門麵前不敢傳音, 便擠眉弄眼地傳達各自的意思。

元先生第一眼認出秋臨與後便不禁在心中點頭——他們秋家是要興了。

尋常人家有一位真君便可得庇護數千年, 這家有兩位,這一屆除了方才見的那位非常識趣的秋意泊外,還有兩位, 一位地靈根在浣花峰修習,一位雖然是玄靈根卻被掌門收入門下,待再過個幾百年, 恐怕便要輪到這三個孩子大放異彩了。

就是……看著秋臨與脾氣挺暴躁的,怎麼他的孩子秋意泊那麼會來事兒?

張先生眨了眨眼睛,又微微搖頭,以口型道:這是叔叔。

元先生立刻秒懂——懂了,親爹另有其人。

這兩人的眉眼官司淩霄真君是不會管的,他沉吟片刻,道:“想去就去吧,下個戰帖就好。”

太虛門和淩霄宗關係本來就不如何,大家維持一個麵子情,我家新晉真君找你家老牌真君打架,規規矩矩下個請戰貼,公平公正,難道金虹真君輸了,太虛門還敢打上門來不成?

同樣秋臨與輸了,他們淩霄宗也不會打上門去啊!

最多就是孤舟看不過眼過去試試對方多厲害罷了,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也是人之常情。金虹要是怕孤舟,大可以不接戰帖嘛,丟臉又不是他們淩霄宗丟臉。況且這是他們的私事,這和他們淩霄宗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他這個當掌門的還要管門下真君想和誰去比武?

沒有這個道理。

即入煉神還虛大門,哪怕是在淩霄宗內也可為一峰掌座。秋家兄弟都已經邁入合體期,實打實的真君,哪怕他倆仍舊在洗劍峰住著,沒有要新開一峰的意思,可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的。淩霄宗供著他們還來不及,難道還要去處處約束他們?大節不錯就可以了。

這是對公的說法,對私的嘛……要不是他是掌門,一舉一動代表淩霄宗整個宗門,他也去找金虹的麻煩。自己的孩子管不好,天天出來惹禍,和他無關的他不管,但惹到自家孩子頭上了,哪有輕輕放過的道理?

要不是秋意泊已入金丹,他若還是個練氣、築基,被手持大能親賜寶劍的築基巔峰偷襲,他焉有幸理?

而且金虹那一家子確實是煩,他願意寵孩子關自家裡寵去,太虛門願意讓他霍霍他也管不著,偏偏來了淩霄宗,偌大一個宗門,他一個當掌門的總不好對著來叩問山門且過關的小弟子說不收吧?隻能捏著鼻子收了罷了。

淩霄真君輕笑道:“臨與……不,懷真,金虹可是大乘期,你可有自信能贏?”

秋臨與道:“我有自信。”

“那就不必猶豫什麼。”淩霄真君笑嗬嗬地應了,秋臨與微微一笑,正打算告退,卻見秋懷黎與流宵、半夏兩位真君一道進來了,元先生和張先生見狀就告退了,秋懷黎拱手道:“徒兒見過師傅,見過秋師叔。”

他名義上不是親傳,故而要比秋臨與小一輩,口稱‘師叔’——不過本來也小了很多輩就是了。

秋臨與應了一聲,秋懷黎退到了一旁侍立,幾位長輩在,他那點事兒就等著大家走了再說。秋臨與正想告辭回去寫戰帖,流宵真君搶先道:“掌門師兄,半夏前來告辭。”

流宵真君眉峰一動:“這麼快?半夏師妹不多留一陣兒?”

流宵真君道:“半夏得了小師叔的天地異火,急著回去試驗呢,也不是外人,便過來打一聲招呼。”

“原來如此。”淩霄真君撫著自己一把美髯道:“那可不能耽擱……何必再來我這兒跑一趟,倒是見外了,半夏師妹,淩霄宗你隻管當自家便是,出入隨心一些。”

流宵真君和半夏真君皆是笑了笑,半夏真君頷首:“師兄。”

“告辭。”

流宵真君與半夏真君欲走,流宵真君突然駐足,她打量著秋臨與略顯冷淡的眉目,問道:“懷真你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好好的?誰招你了?”

秋臨與拱手道:“回稟流宵師叔、半夏師叔,泊兒在外門閒逛,叫一名外門弟子偷襲……”他簡單的把事情說了說,沒有添油加醋。

說實話,其實聽到王雲凡被逐出師門,也差不多了,奈何站在這兒的要麼是看著秋意泊長大的,要麼是剛剛收了他的好處的,秋懷黎、流宵、半夏紛紛有些不虞。

流宵真君輕哼了一聲,扔下一句:“你隻管去,要是打不過還有師叔呢。”

半夏跟著點了點頭。

“多謝兩位師叔。”秋臨與再度行禮,道:“掌門真君,懷真告辭。”

“去吧去吧。”淩霄真君擺擺手,三人聯袂走了,他低低一笑,又看向秋懷黎:“懷黎,你有何事?”

秋懷黎將做好了計劃方案的玉簡交給了淩霄真君:“方才秋師弟已將飛字劍的配方交予燕回師兄,燕回師兄有些忙,便叫徒兒跑一趟,想問問師傅的意思。”

淩霄真君接了看了一眼,煉器方麵的事情他不懂,但是他懂自家的需求,玉簡裡麵有一套飛字劍所需的成本以及紫霄閣對照後整理出來的大致需求以及宗門材料儲備情況。

他沉吟道:“先訂三十套吧,內門十五套,外門十五套,另你再去洗劍峰跑一趟,外門弟子要拿出兩萬點貢獻值有些難了,叫他再想想有沒有折中的方子,也不好叫外門弟子累死累活去攢那兩萬點,還是修煉為重——若是有,你也不必再跑我這兒,隻管拿著方子問你燕回師兄即可。”

“是,師傅。”

秋懷黎躬身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淩霄真君緩緩吐出一口氣,又翻開了宗門的賬簿……宗門今年支出有些多了,天榜又近在眼前,不早做打算不行啊!

他就是個勞苦命!哎!

***

半月後,太虛門。

門外有弟子捧著一隻玉匣而來,恭敬地與座上俊美青年道:“老祖,淩霄宗懷真君送來了拜帖。”

座上俊美青年自然就是金虹真君,雖然已是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他仍舊保持著三十出頭的麵容,風度翩翩,英俊瀟灑,他閉著眼睛低聲道:“拿來我看看。”

弟子恭敬地玉匣送到了金虹真君手邊,金虹真君卻沒有立即去拿,反而睜開眼睛看著他,目中滿是慈藹,與他的相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記得你也入門十來年了,怎麼還是築基中期不動彈?可是有什麼困惑之處?隻管於老祖說便是了。”

弟子姓王,自然也是金虹真君後嗣,他憧憬地看著金虹真君,搖頭道:“孫兒不敢勞動老祖,實在是孫兒天資有限,若不是老祖,孫兒恐怕此刻還是練氣修士。”

金虹真君搖頭道:“不能這樣說,給你們築基丹是怕你們修為太過低微,出門遭人欺負,再者你的師兄弟們都進了築基,隻你沒有,難免在門中要受人白眼,老祖不催你,你慢慢修煉便是了,若是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又或者受了什麼委屈,不必強自忍耐,自然有我這個老祖替你看著。”

弟子被他說得心中大為感動,目光更是依賴:“多謝老祖。”

“行,那你去吧……以後這種小事你叫彆人來做。”金虹真君溫和地道:“隻要你們過得好,老祖便放心了。”

“是,老祖,孫兒必不辜負您的期盼。”

弟子退了出去,金虹真君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隨手拿起了拜帖,隨即就微微挑眉——這哪是什麼拜帖,分明是戰帖。

這帖子很有淩霄宗那些劍修直來直去的風格,裡麵一句客套話都沒有,隻說請戰,時間讓他定,什麼時候都奉陪。

這是怎麼了?

金虹真君有些奇怪,雖然淩霄宗和太虛門關係不如何,但好歹同為五大門之一,守望相助談不上,但麵子情總有幾分,淩霄宗這新晉的真君怎麼打到他頭上來了?

立威找誰不行,天下那麼多邪魔歪道,難道還不夠這群劍修殺的?

他想了想,起身前往了太虛寶殿,問一問掌門真君的意思——有一說一,若無交情,法修中誰願意和劍修比試?那就是一群打起架來就紅眼的瘋子。

更何況他為大乘巔峰,懷真君不過堪堪合體不過十年,他贏也是丟人,輸也是丟人。

這種拜帖有什麼好接的,推給掌門處理吧!

沒想到一入寶殿,便有一本帖子落在了他的麵前,金虹真君順手就接了,上麵清清淡淡的‘淩霄宗’落款倒是讓他心中一動。金虹真君自帖子上收回了目光,悠然地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太虛真君道:“早叫你管好你那些後嗣,我知你總是過不去那一關,但那些早已過去了,將後嗣教養得規矩知道上進才是正道,也對得起弟妹,在門中我也不管你,總有你在,如今卻是……”

他翻開看了看:“哦,雲凡被淩霄宗逐出宗門了?說他在門中偷襲同門,假借他人名義牟利……這是我不好,他去了淩霄宗的外門,倒是忽略了他。師兄,這點小事,不必發這麼大的火吧?”

“我也接了淩霄宗的請戰貼,還在納悶怎麼會尋到我這裡,原來是因為這事兒。”金虹真君輕笑著將自己收到的帖子遞給了太虛真君,太虛真君翻開看了一眼便道:“你的意思呢?”

“那自然是不接。”金虹真君道:“大不了我修書一封,與淩霄宗道個歉便是了。師兄莫要生氣,以後我多多關照那些孩子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他們還小。”

太虛真君氣結,卻又無可奈何。後嗣上麵,一直是金虹的心病,他也明白,故而也不多管束,指望他哪天自己看開也就好了。

淩霄宗如今已經有七位真君,眼見著秋應真那一屆的弟子中有不少人都有叩問煉神還虛的跡象,恐怕這數字還會再增加。太虛門如今一共隻有四位真君,除了他這個掌門外便隻有鶴鯉、金虹以及翡淵三人,底下的弟子大多不成器,止步化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太虛門再多一位真君。

太虛門與淩霄宗一直暗中爭鋒相對,如今因著一個小弟子的事情將臉丟到了淩霄宗,他豈有不惱怒之理?

太虛真君道:“望你謹記今日所言。”

“師兄,你且放心就是。”金虹真君浮出了一個有些奇異的笑容來:“最多再有百年,你再等我百年。”

“你……哎!隨你吧!”太虛真君長歎了一口氣,正想再說什麼,卻聽殿外有人急切地道:“掌門真君,弟子請見!”

“進來。”太虛真君一頓,這是今閣的管事,素來沉穩持重,怎麼今天如此焦急?他叫對方進來,那弟子飛快地就入了殿內,道:“見過掌門真君,金虹真君……”

對方的眼神停留在了金虹真君身上,金虹真君笑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二?”